幽默三國之錦囊裡的冷笑

周銳

在中國大陸，從2003年起，出版了《幽默三國》10本，《幽默西遊》4本，《幽默水滸》1本，《幽默紅樓》1本，《幽默聊齋》4本。其中最受歡迎的是前兩種，第一本《幽默三國》已經印刷了四十多次達二十多萬冊。從2005年起，我這一大套書開始在香港陸續出版，現已基本出齊。令我鼓舞的是，這套書又有機會走向臺灣小讀者。繼2009年10月國語日報社出版《幽默西遊記》，2010年聯經出版公司又推出了《幽默三國》。

回憶我小時候，四大名著中最先讀的是《西遊記》和《水滸傳》，半文半白的《三國演義》較後接觸。但這些經典作品的流傳不僅靠書籍，還通過戲曲、評書、相聲等其他一些被大家喜聞樂見的民間文藝（現在又加上了影視劇）達到家喻戶曉。我還記得評書裡，曹操在間諜徐庶的愚弄下發出了「不要死子龍，只要活趙雲」的命令，使曹軍兵將在趙雲面前束手束腳，更加傷亡慘重。我還記得相聲裡說到，演《長阪坡》時曹操的扮演者登上代表山坡的桌子，正巧撿場的（舞臺工作人員）把自己吃的烤白薯放在桌子上，曹操踩上烤白薯摔了下來。那演員不能不繼續演出，就指著桌子編了段唱：「今日上山好奇怪，它把老夫摔下來。二次再把山坡上……」我還記得京劇《群英會》裡，周瑜為了向曹營派間諜，跟老將黃蓋商定使用苦肉計。打黃蓋時，眾將都求周瑜別打了，只有識破此計的諸葛亮若無其事。周瑜見諸葛亮一杯又一杯喝著酒，氣得渾身發抖。老實人魯肅奪下諸葛亮的酒杯，生氣地說：「我不服你了！都督責打老將軍，你是客人就該勸解，怎麼這樣只顧喝酒，你沒喝過酒啊？！」諸葛亮笑道：「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與我有什麼相干啊？」

你瞧，隔了差不多五十年了，我對這些記憶猶新。我當過孩子，知道孩子對什麼感興趣。我適合給孩子寫書還因為——能吸引孩子的一切還繼續吸引著我。所以在寫《幽默三國》時，編出的故事只要能把自己吸引住，差不多也就合孩子們的胃口了。《三國演義》裡人物很多，我只挑了五十年前比較吸引我的諸葛亮、張飛、曹操、蔣幹、周瑜、魯肅擔任《幽默三國》的主角。有個孩子給我發來電子郵件，說：「我原來對歷史不感興趣，讀了您的《幽默三國》後，覺得歷史並不那麼枯燥了。」我挺高興，如果孩子們讀了我的書不僅只對中國歷史感興趣，能對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都產生興趣，那我就更高興了。

桃子腳國小

桃子腳國小賴彥蓁小朋友：「我看了第一集幽默三國，希望老師可以繼續出版續集。」

桃子腳國小劉政廷小朋友：「你的每一本書都好笑又好看！」

臭皮匠與諸葛亮
諸葛亮正在鑽研飛雞的加速問題，聽見外面吵吵嚷嚷。
張飛氣衝衝地進來，他一手提著個男孩，一手提著個女孩。
「你幹什麼？」諸葛亮立刻制止張飛，「你不知道要保護青少年嗎？」
「先生呀，」張飛指著兩個孩子怒氣不息，「他們在外面破壞您的形象，太可恨了！」
「他們怎麼了？」
「他們胡言亂語，唱著一首歌謠。」
諸葛亮和顏悅色地對孩子們說：「把歌謠唱給我聽聽吧。」
兩個孩子便開口唱道——

三個臭皮匠，
頂個諸葛亮！

他們翻來覆去地唱，越唱越起勁。
等孩子唱夠了，諸葛亮問他們：「是誰教你們唱的？」
兩個孩子說：「我們是跟別的孩子學的，很多人都會唱的。」
張飛對那個男孩說：「你爸爸一定是做皮匠的，你就想長皮匠的威風。」
男孩說：「不是的，我爸爸不是皮匠。」
張飛又問女孩：「那你爸爸是皮匠？」
女孩說：「我爸爸也不是皮匠，我爺爺也不是皮匠，我家親戚也沒有幹這行的。」
「那，」張飛猜測著，「那一定是外國奸細來散佈的歌謠，想貶低我們的軍師，動搖我們的軍心。」
諸葛亮笑著搖搖頭，他對張飛說：「我倒想很將這三位皮匠請來，聽聽他們的治國高論。」
張飛說：「也不知他們姓什麼叫什麼，不知他們的皮匠鋪或者皮匠攤設在哪兒，沒法找到他們呀。」
諸葛亮說：「有辦法。」
他就教兩個孩子：「你們在歌謠後面再加兩句——‘今天諸葛亮，要請臭皮匠’，會不會？」
兩個孩子說：「這太容易啦。」
他們就一邊跑出門，一邊高聲唱起——

三個臭皮匠，
頂個諸葛亮。
今天諸葛亮，
要請臭皮匠！

這首《臭皮匠歌》的增補版立刻傳遍蜀國的大街小巷。
當天下午，一個皮匠打扮的老頭子帶著一套皮匠工具來到諸葛亮門前。
老頭子被張飛攔住了。
張飛上上下下地打量老頭子，說：「你倒挺像一個皮匠。」
老頭子說：「什麼‘挺像’，我本來就是皮匠。——要不要給你釘個鞋掌？」
張飛本來一點也沒想要釘鞋掌，但為了識別對方是不是奸細，便答應：「那就釘吧。」
老頭子問：「你是要釘左腳還是右腳？」
張飛隨口道：「左腳吧。」
「釘前掌還是後掌？」
「前後掌都釘吧。」
老頭子便取出兩塊鐵掌給張飛釘上，釘得很專業。
「不過，」張飛說，「你必須既像一個皮匠，又不像普通的皮匠。」
「什麼意思？」
「你既然是一個三分之一的諸葛亮，就該非常聰明。」
老頭子問：「你能看得出我是不是非常聰明？」
張飛瞪大眼睛看了又看，搖頭道：「只有軍師有這個水準……」
他為老皮匠讓開路，說聲：「請吧。」

現在老皮匠坐在神機妙算的諸葛亮對面。
兩人互相觀察了一番——諸葛亮觀察老皮匠的臉，老皮匠觀察諸葛亮的鞋。
諸葛亮還沒說話，老皮匠先開口了：「諸葛先生，您想不想釘鞋掌？」
諸葛亮反問：「老師傅，您看我有這個必要嗎？」
老皮匠說：「請抬起腳來。」
諸葛亮乖乖抬起兩隻腳。
老皮匠將他的昏花老眼湊近諸葛亮的鞋底，指指點點地分析道：「您瞧，您的鞋底已經出現了薄弱區域，需要予以加強……」
諸葛亮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我們要注意防衛，不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老皮匠笑道：「對付敵人是您的事，我只會對付鞋子……」

這時張飛在門口又迎來第二位客人。
這是個十幾歲的男孩。
張飛問男孩：「你也是皮匠嗎？」
男孩說：「不信我給你釘個掌子試試。」
張飛左腳的鞋子已經釘了掌子了，男孩便給張飛釘右邊的掌子。
釘好了，證明這是個真正的小皮匠，張飛便讓小皮匠去見諸葛亮。

第三個皮匠不老也不小，是個中年人。
張飛有點慌了，「對不起，我沒有第三只腳讓你釘掌子了。」
中皮匠說：「不要緊，我可以把釘好的掌子拔掉，讓你看看我的鐵鉗功夫。」
他立刻揮動鉗子，三下五除二地拔掉四隻釘得結結實實的鐵掌。
「如果還不相信我是皮匠，」他對張飛說，「我可以把四隻掌子重新給你釘上去。」
「不用不用！我相信了！」

晚上，諸葛亮和張飛碰了頭。
張飛問諸葛亮：「軍師，這三位真是高人嗎？」
諸葛亮沉吟著，「他們讓人琢磨不透。老皮匠似乎對防守頗有心得，中皮匠似乎擅長進攻，而小皮匠像是講究平衡。但也許他們只是普通的皮匠，吃不准……」

第二天，張飛匆匆來向諸葛亮稟報。
「軍師，曹操親率大軍，要來攻打我國了！」
諸葛亮說：「我當然不怕曹操，自有良策，但我想聽聽三位皮匠師傅的高見。你把他們請來吧。」
張飛答應著跑去客人房間。
不一會兒張飛又跑回來，說：「他們不肯開門。」
諸葛亮問：「為什麼？」
「他們要開會。」
「好吧，那就等他們把會開完。」
大約過了可以釘好一百隻鞋掌的時間，三個皮匠來見諸葛亮了。
「三位師傅，會開完了？」
「開完了。」
「可有退敵妙計？」
「有的。」
老皮匠便說：「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動員全國皮匠，給我們的士兵一人做雙鞋。」
張飛覺得不可思議：「這是什麼鞋，穿著就能打勝仗？」
小皮匠說：「今天晚上我們就能做出樣品。」

晚上，張飛去找三個皮匠。
「師傅們，破敵之鞋做好了沒有？」
「做好了。」
桌上放著一雙鞋，看起來跟一般的軍鞋沒什麼兩樣。
張飛問：「我能穿穿看嗎？」
老皮匠說：「你穿吧。」
張飛穿上此鞋，並無特殊的感覺。
他問皮匠們：「是不是鞋上有個機關，能帶著人飛起來？」
老皮匠、中皮匠、小皮匠一起回答：「飛不起來的。」
「那，鞋裡到底有什麼奧妙？」
「這是軍事秘密，到時候您就會知道的。」

蜀魏開戰了。
蜀國的士兵們做好充分的準備，除了腳上穿了一雙鞋，腰裡又掖了一雙。
不過，不知怎麼搞的，雙方一交鋒，蜀國軍隊就開始敗退。
蜀兵在前面拼命逃，魏兵在後面拼命追。
逃兵的鞋子跑爛了，追兵的鞋子也跑爛了。
蜀兵就換上腰裡的那雙新鞋，繼續逃。
魏兵沒有新鞋，就光著腳丫繼續追。
蜀兵越逃越慌亂，把鞋子都跑掉了。
魏兵穿上蜀兵跑掉的新鞋，窮追光著腳丫的蜀兵。
前方出現一條小河。
光腳丫子的蜀兵逃過小河。
穿著新鞋的魏兵追過小河。
過河不久，魏兵紛紛倒地，抱著腳叫喚起來。
蜀兵立刻返回，將魏兵全部俘獲。
原來，蜀兵的新鞋是用一種很容易縮水的布料製成。一旦縮水，這種鞋子能讓人疼得無法走路。

三個皮匠立了大功。
諸葛亮問張飛：「有什麼感想沒有？」
張飛反問諸葛亮：「您有什麼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