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活自己,並活得像個人,為何如此困難!
通貨膨脹、房價飆漲,工作再多也無法負擔
身心俱疲,現實步步進逼,怎麼努力也找不到生存意義
往下流動的階級崩壞社會,已成威脅所有人的當代危機!
「這個社會封閉得令人窒息,一旦跌倒就不可能再站起來。」
現在的你,是否覺得自己像滾筒上的小白鼠,庸庸碌碌地追尋一餐溫飽卻永遠不足?勞心勞力、勤勉過生活,但你可曾想過,在這個急速下墜的社會裡,正常生活的崩毀不過一瞬間?
底層階級大量產生中
回顧一九八○年的泡沫經濟時期,企業為降低成本,增加對於非典型勞工的需求,隨著後來的經濟崩解,這群人失業、流入社會底層,成為了新的「底層階級」。然而邁入經濟復興時,這群「底層世代」不減反增,中產階級已然成為空殼。
無法想像美好未來的年輕人
「做什麼都提不起勁」、「覺得自己毫無價值」⋯⋯在缺乏穩定僱傭關係、派遣工作盛行的環境下,人們即便戰戰兢兢地工作,仍然無法獲得應有回報,加上焦慮住房、飲食、安養等問題,無形的壓力蠢蠢欲動,正由外而內侵蝕年輕人的人生,將他們一步步推向貧困、絕望、犯罪,無法脫身的境地。
全世界都應面對的嚴肅未來
底層階級並不限年輕族群。就算是穩定就業的人,只要現有結構不變,未來也可能成為其中一員。有人辛苦一生,步入老年卻面臨年金稀缺、無法負擔生活的窘境。離異、喪偶、或突然的家庭變故,更可能輕易壓垮一個人的經濟生活與心靈。
《底層世代》不僅描繪日本社會面臨的空前危機,也是臺灣未來的縮影,更是一場席捲全球的風暴。
好評推薦
矢板明夫|產經新聞台北支局長
朱剛勇|人生百味共同創辦人
張烽益|台灣勞動與社會政策研究協會執行長
野島剛|作家,資深媒體人
黃克先|臺大社會學系副教授
蔡瑞明|東海大學社會學系教授
作者:橋本健二
1959年出生於石川縣。東京大學教育系畢業,東京大學研究所博士。曾任靜岡大學教職、武藏大學教授等,現任早稻田大學人類科學學術院教授。專業研究領域為社會學(階級階層論、勞動社會學),結合定量資料和定性資料,分析近現代日本的階層結構及其變化過程,同時研究與此相關的勞動與大眾文化的變遷。
出版大量的社會研究著作,如《中產階級崩潰》(朝日新聞出版社,2020年)、《新.日本階級社會》(講談社,2018年)、《現代貧困故事》(弘文堂,2016年)等。
譯者:方斯華
日本文化傳譯員,譯有《全裸導演村西透伝》等。
推薦序 若下一個被社會丟棄的是我(或你),我們如何反抗?/朱剛勇
推薦序 從日本的他山之石反思台灣/黃克先
序章 底層階級的出現
第一章 新階級社會誕生了
一 「貧窮」的境界
二 居住地區與經濟落差
三 所屬階級與落差
四 典型與非典型之間的高牆
五 底層階級出現之前
第二章 何謂底層階級?
一 底層階級帶來的巨大衝擊
二 「不值得救助的」貧窮階層?
三 富足的多數派背後
四 勞工內部的分界線
第三章 現代日本的底層階級
一 從數據觀察到的特徵
二 性別與年齡所呈現的差異
三 底層階級的四種群體
第四章 絕望國度裡絕望的年輕人——青年・中年底層階級男性的現實
一 哪裡有幸福的年輕人?
二 不幸與絕望帶來憂鬱
三 得不到企業的好處
四 成長於嚴峻的環境,又遭到學校排擠
五 孤獨與健康情況不佳
六 底層階級微小的希望
第五章 底層階級的女性——她們走過的路與現在的處境
一 即使與人同住,生活仍過得辛苦
二 未婚與離異、喪偶是人生的十字路口
三 與男性不同的成長經歷
四 社會資本為她們帶來一絲希望
五 日常生活的小確幸
六 女性如何看待社會上的階級落差?
第六章 「下流老人」逐漸增加
一 職涯經歷與退休後的生活
二 中年底層階級的未來
三 高齡底層階級女性
第七章 與底層階級僅有一牆之隔的「失業者.無業者」
一 失業的實際狀況遭到低估
二 成長過程,職涯經歷與現在
三 失業者、無業者的真實面貌
四 與底層階級之間的政治同質性
第八章 底層階級與日本的未來
一 無處可去的不滿
二 唯有消弭階級落差是政治爭論的焦點
三 為了擴大支持基礎
終章 日本將從「下層」開始崩壞
參考資料
前言(節錄)
一九六五年,永山則夫國中畢業後隨即透過集體就業機制來到東京,輾轉換了許多工作,最後在一九六八年秋天連續犯下了多起槍擊殺人事件,其死刑在一九九七年被執行。永山則夫在獄中大量閱讀了文學作品和思想典籍,繼而寫下多部作品問世。其中一篇名為〈驚產黨宣言〉的文章,是他在一九七一年所寫下的。
在這篇文章裡,他主張社會由三個階級組成:「大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與貴族無產階級」及「流氓無產階級」。所謂流氓無產階級指的是沒有固定職業的勞工與居無定所的流浪漢。卡爾.馬克思曾經主張這個階級是無產階級革命運動敵對的潛在犯罪者,並留下諸多侮蔑性言論。然而根據永山的論點,被馬克思視為革命性下層階級穩定受僱的無產階級,將和大資產階級勾結而導致自身的貴族無產階級化,終與流氓無產階級產生對立,犧牲後者並使自己免於從事高危險性的勞動,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於是永山便主張,如今只有流氓無產階級稱得上是革命階級,他們從事個體式的恐怖攻擊,與資產階級抗衡,或將集結為恐怖分子組織。(本文收錄於《遺忘人民的金絲雀》一書)
把自己化約為革命的流氓無產階級,由此正當化自己的所作所為,這般荒唐論調倒也並非無法理解。不過若再更深入地去思考,會發現他所陳述的是相當精確的現況分析,或者說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的預言,因為現今的日本社會,正逐步朝他所描述的景象靠近。在階級落差逐漸擴大的趨勢中,「大資產階級」確實積累了愈來愈多的財富。而受雇者階級之內也出現了巨大的落差,其中位居頂點的是任職於跨國企業的高所得菁英,成群結隊散落底層的則是領著低廉工資的非典型勞工,其所占全體比例正持續增加。這樣的結構,正是造成社會不安定的根源。
在這些非典型勞工中,筆者先將為貼補家用而打工的主婦、非正職的員工及管理職、擁有專業證照或技能的專業工作者排除,將其餘的人稱為「底層階級」(underclass)。這個階級的人口數量約為九百三十萬人,占總就業人口的百分之十五,並正迅速增加。
這個階級多為以下這一類人(此處的九百三十萬人雖包含高齡人口,但以下統計數字不計入有資格領取年金的六十歲以上人士)。
以平均年所得僅一百八十六萬圓為界線,貧窮率是相當高的百分之三十八.七,其中女性的貧窮率更是接近五成。這個階級的人所從事的工作,許多是體力勞動、銷售職與服務業;具體來說包括了商店店員、廚師、服務員、清潔工、收銀員、出納員、倉管與裝卸工、護工、居家看護以及派遣事務員等。平均工時只比全職勞工少一至兩成,許多人工時甚至不比全職勞工短。
正因深陷貧困,結婚成家也非易事。此階級男性高達百分之六十六.四為未婚,有配偶者僅占百分之二十五.七。單身女性也超過半數,其中高達百分之四十三.九的人曾經歷離異或喪偶,成為陷入貧窮的主因。對生活感到滿意者僅占百分之十八.六,不到其他階級的一半。
許多人度過灰暗的童年。超過三成的人曾遭霸凌,一成的人曾拒絕上學。也有很多人中途輟學,大約三分之一的人從畢業到找到工作之間有一段空窗期。
他們的健康也多半出了問題。有四分之一的人自覺健康狀態不佳。曾患上心理疾病的人占兩成,是其他階級的三倍。其中不少人如此自述:「時常感到絕望」、「意志消沉,做什麼都提不起勁」、「覺得自己沒半點價值」。
能從旁給予支持的親友也很少。跟其他階級的人相比,底層階級的人身邊親近的人很少,他們很少參加社區活動和基於興趣而成立的集會以及同學會。過半數的人對於未來感到不安。
過去提到資本主義社會的下層階級,指的都是無產階級,亦即勞動階級。自營業者之類的舊中產階級姑且不論,構成資本主義社會的主要階級,是包括經營者在內的資產階級、專業工作者與管理階層所構成的新中產階級,以及理所當然位於最下層的勞動階級。
然而雖說經濟不景氣導致整體所得水準有所下滑,勞動階級中從事典型勞動的人卻提高了所得,這使他們看起來更像是新中產階級。勞動階級內部出現巨大的裂縫,非典型勞工被排除在外,跌落至最底層。於此,新的下層階級,也就是底層階級便誕生了。
「底層階級」這個詞彙並非筆者自創。對此筆者會在第二章詳細論述,不過這個詞很早以前便已用於階級研究與貧窮研究的領域中。其用法依時代與論述者詮釋角度而有所不同,但所指對象皆是那些永久陷入難以掙脫貧困狀態的群體。
美國與英國的大都會中聚集著大量的失業者、就業不穩定的人以及少數族裔的貧困階層。與其不同的是,日本直到最近都未出現這種現象。不過,在階級落差逐漸擴大的趨勢中,日本也出現了與典型勞工有顯著差異的底層階級,他們占了整體就業人口的百分之十五,已足以成為階級結構中重要的一環了。正因為如此,筆者才會主張「新階級社會」已經出現。
從日本的他山之石反思台灣/國立臺灣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危殆生活》作者 黃克先
歐美國家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貧富不均的現象日益惡化,更少數的富人以更驚人的速度積聚更高比例的財富,這使得許多學者投入社會不平等的研究,憂心忡忡地提出各種改革呼籲。從各種社會不平等指標來比較世界先進國家的表現,日本都是非常突出的。儘管相對平等,但我們會發現日本人卻非常關注社會上新興經濟弱勢的處境。不僅嚴肅的社會評論節目會邀請學者做系統性的討論,製播的戲劇與電影中也常以繭居族、飛特族、尼特族
為題,例如著名演員阿部寛與佐藤健主演的《那些得不到保護的人》、二宮和也主演的《飛特族、買個家。》、吉岡里帆的《健康有文化的最低限度生活》、深田恭子的《Silent Poor》。NHK更經常製播討論社會新興邊緣群體的節目,多方訪談了貧窮者與服務者,內容不但紮實且有深度,其成果常出版成冊供更多日本民眾認識各類貧窮現象,例如台灣已翻譯過來的《無緣社會》、《女性貧困》。另外如藤田孝典所著談青年貧窮的《貧困世代》及老年貧窮的《下流老人》,及家庭社會學者山田昌弘的《社會為何對年輕人冷酷無情》都引發不少台灣在地的討論。
書同樣關注新興貧窮現象,而因作者是長期關注日本的社會階層化與階級問題的社會學者橋本健二,因此書中摻雜更多的數據、類型區分、術語、學院詞彙。他延續以往認為「一億總中流」的平等社會走向階級差距拉大的格差社會的論點,本文主體以此為開端,在第三章討論目前日本新的階級結構,包含了四大階級:資產階級、新中產階級、勞工階級、底層階級,而本書即聚焦在底層階級上,其主要特點是從事非典型工作。橋本再以六十歲及性別為分界將其區分為四種類型,在四、五、六章中分別討論其不同處境。第七章則談到底層階級由於從事危殆的(precarious)工作型態而常面臨失業的風險。第八章則別出心裁地討論底層階級與日本政黨政治之間弔詭的關係,提醒左派政黨要找回初衷與理念。最終在結尾處,橋本一如本書開頭,以日本人熟知的連續殺人犯為例,認為這種社會不平等的困境很可能導致各種災難性的後果,呼籲大家要正視。
相對於前述由NHK編採或長期任職非營利組織的作者撰寫的相關著作,本書因為較缺乏底層人士的現身及人敘事,讀來較為艱澀,但讀者也能透過更多客觀數據捕捉貧窮者樣貌。事實上,當代社會中的貧窮現象日益複雜且容易被表象掩蓋,當中也涉及許多文化因素及幽微的情緒感受,本就應藉由多重管道方能掌握全貌並有更深刻的理解,除了藉由統計數據分析以外,我們也應搭配實地參與貧窮者生活,或傾聽有貧窮經驗者講述的研究成果,加上第一線工作者及從事社運者的觀察,方能窺其全貌,並擬定更有效且減少副作用之應對貧窮政策或介入方式。
二〇〇〇年以後的台灣社會進入社會不平等加劇的時期,儘管從各種衡量指標及統計數據來看,台灣與其他國家相比,人民之間仍是相對經濟平等的,但相較於以往確實貧富差距明顯擴大,社會學者林宗弘等人的研究更明確指出,階級流動變得困難重重,過去引以自豪的要拼才會贏的生活哲學成為往事,黑手變頭家的故事常只停留在追憶中,無法上漲的薪資及驚人的住房成本讓青年生活壓力沉重,要繳納各種社會保險卻眼見早在他們能領取之前就可能破產。許多忽略更廣泛經濟結構因素及社會脈絡的觀察家或主流媒體,更屢屢為這些「崩世代」年輕人貼上各種如草莓族、小確幸世代的負面標籤,更讓他們覺得無力且無言而傾向躺平或厭世。面對這樣的處境,我們需要更多橋本健二撰寫的《底層世代》的著作,助我們省思在高速成長過後陷入停滯的當代社會經濟不平等的樣貌為何,而身處貧困的人們具體處境又如何。
底層階級的增加將對民主主義帶來威脅?
莫達爾將他一九六二年在加州大學的演講內容彙整成書出版,書名為《挑戰富裕》。書中他全面性地探討了美國經濟的問題,尤其是前四章,他談論了失業與貧窮的問題,主要論點如下。
美國的失業率逐步攀升,究其原因,是技術創新導致了勞動力供需的失衡。人們對美國普遍有著這樣的印象:只要擁有健全的身心與毅力,無論是誰都能找到工作,取得高尚的地位並獲得相應於身分的報酬。不過現在的美國經過技術創新與教育普及,勞動力的需求逐漸轉向受過高等教育和訓練的人,除此之外的人則會失業或從事工資非常低廉的工作,成為不充分就業者。莫達爾將由此而生的「永久性失業者、難以就業者與不充分就業者」統稱為底層階級。
根據莫達爾的說法,美國社會中的大部分民眾,通過教育完成了社會與經濟上流動,在這些人所組成的階層下方有一條界線,底層階級就位於這條界線下面。底層階級的下一代因為被置於和父母相同的惡劣立場上,他們的處境和遭遇也就此固定化成為一種典型,而這條界線也就成為了區別身分的界線。莫達爾認為,這種嚴峻的事態將成為美國民主主義的危機。他表示這些人「長期處於失業或不充分就業的狀態中,導致他們意志愈來愈消沉、精神陷入委靡」。底層階級沒有發言權,也無法為了爭取自身權益而團結組織起來。若我們的社會是個健全的民主主義社會,照理來說應該看得到沒有權力的人們所組織的抗議運動才對。
依照以上的論點,莫達爾說到底也只是將底層階級視為技術革新與繼之而起的勞動力市場變化的犧牲品。他認為底層階級民眾之所以會意志消沉、精神委靡,都是長期失業與不充分就業所導致的。相較之下,儘管本章開頭所提到的《時代》雜誌報導也論及底層階級是社會的犧牲者,但卻會令人覺得未免過度側重強調其階級文化的異質性,將之視為犯罪的溫床,甚至認為他們是徒增社會支出造成社會負擔的根源。
二、「不值得救助的」貧窮階層?
底層階級這個詞彙從它的創生者莫達爾開始到《時代》雜誌,隨著詮釋方法的不同,人們所認知到的意義也有很大的轉變。其型態對於認為陷入貧窮的責任在於其自身的日本來說相當值得參考。關於這點,美國社會學者赫伯特.甘斯(Herbert Gans)在其著作《與貧窮階層的戰爭》中有詳細論述,筆者在此僅簡單介紹一下。
甘斯表示一九六〇年代中期許多地方的貧民窟發生了暴動,在這樣的氣氛下出現了許多針對黑人的種族歧視侮蔑用語。接著他提醒讀者注意《時代》雜誌專題報導刊出的四年前,於保守派雜誌《公眾利益》上刊出的報導。該篇報導提及芝加哥南邊郊區伍德勞恩地區中的許多黑人中產階級與勞動階級人口流動相繼離去,發生了多起縱火與破壞的事件,再加上年輕黑人從事黑幫、暴力與恐怖活動,他們被記者稱為「具破壞力的底層階級殘黨」。而這篇報導在幾乎缺乏證據的情況下,把底層階級的出現歸結為「主要是因城市的社會福利政策不善,導致了長期的貧窮,妨礙了階級的向上流動,也阻礙了黑人組成穩定的家庭」。
標籤化的系譜
甘斯認為這篇報導「為此後十年間所發生的標籤化現象貼上了第一張標籤」。莫達爾所定義的底層階級是聚焦於經濟面向,跟種族因素沒有任何關係。但這篇報導卻將之認定為「貧困種族的少數族群」,將「其行為視為問題的同時貼上帶有藐視意味的標籤」,成為底層階級這個詞彙涵義轉換的關鍵。
據甘斯的說法,首次出現這種側重個體行為的「底層階級」概念的主流媒體,就是前面提到的《時代》雜誌。從此,底層階級這個詞彙在大眾的視野中,成了一個強調行為面向的用語,而非指涉貧窮階層在經濟面向上的窘迫。附帶一提,該期《時代》雜誌出刊前遭逢「貓王」(Elvis Presley)突然過世,原本編輯部為了追悼故人而準備抽換封面,但據說當時的總編輯海德利.多諾萬(Hedley Donovan)阻止了這件事。
四年後,記者肯.奧瑞塔(Ken Auletta)在《紐約客》雜誌上,以〈底層階級〉為題寫了共三期的報導,隔年還出版同名專著。他透過「犯罪、生活補助、藥物濫用,以及逐步增加的反社會行為正折磨著大部分的美國城市」這樣的敘述來煽動讀者的危機感,接著展開他的底層階級論述。他將底層階級描述為「被社會排除、拒絕主流價值觀,不只收入微薄,就連行為都有缺陷的群體」,並將這個詞彙與「街頭罪犯、藥物中毒者、詐欺者、酒精中毒者、流浪漢及遊民」以及「精神病患、領取社會福利補助者、曾染上毒癮的人、前科犯、輟學生及未成年罪犯」等概念連結在一起。他認為這些都是對底層階級平實描述的用語,實際上卻都是侮蔑的標籤。甘斯認為奧瑞塔的著作貼完了底層階級的標籤。於是在八〇年代中期至後半,底層階級在媒體中已成為一種固化的日常用語。
甘斯認為在這個過程中,有許多研究者也對底層階級概念的普及化發揮了影響力。《時代》雜誌的報導與奧瑞塔的著作被許多研究者引用,藉以正當化其論述主張。而隨著底層階級這個詞彙趨於普及,保守派財團也跟著對底層階級貧窮階層貼上標籤,支持那些符合縮減扶貧措施與福利政策方向的研究。以上就是甘斯所總結出來的,底層階級這個詞彙普及與固化的歷程。
與保守派結合的結果
在一眾研究者之中被公認為著力至深的是保守派政治學者查爾斯.默里(Charles Murray)。他以〈英國底層階級的出現〉為題的論文開頭講述了如下所述的回憶。
在我居住的愛荷華州小鎮上,我中產階級的雙親告訴我,窮人分為兩種。其中一種窮人從不曾被稱為「窮人」。這類窮人就像我雙親年輕時一樣,靠著微薄的收入簡樸地過活。然而還有另外一種,是由一小撮窮人形成的集團。這類的窮人不光只是沒錢而已。他們的行為也具有特徵。他們居住的空間散亂不堪缺乏管理。這些家庭裡的男人,無法從事一個工作超過數週。他們總是喝得爛醉。小孩長大後對學校不適應,缺乏教養,大部分都成了地方上的小惡霸。
忠實遵循雙親教誨的默里後來成了政治學者。對他來說,底層階級並不是因為貧窮才與其他階級有所區別,而是因為他們那教人可嘆的行為。而他認為孕育出底層階級的,就是福利政策。正因為有社會福利或所得補貼這樣的制度,人們才變得怠惰進而依賴福利制度,最終淪為底層階級。為此他主張只要廢除社會福利與所得補貼的制度就能解決問題。
默里所提出的主張是將貧窮的原因單方面歸咎於個體行為,以及誘發個體行為的福利制度。這無疑是個謬論,然而其影響卻十分巨大。這樣的論調在雷根主政時期被積極地援用來作為有必要縮減教育與社會福利支出的證明(出自威廉.威爾森著《美國的底層階級》)。
於是底層階級這個詞彙的含意便涵蓋了居住於大都市的貧窮階層,因其問題行為導致自身陷入貧窮的不值得救助的人。就如英國記者傑里米.謝布魯克(Jeremy Seabrook)所言,「隨著底層階級這個詞彙的命名,政府免除了對這群人的命運所應擔負的責任。彷彿是在對這些於道德上與社會上受到歧視的人說,因為你們放棄了自己,我們別無選擇只好撒手放任。這樣的社會觀不斷向外傳布並受到強化。」(出自《階級:揭穿社會標籤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