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台劇：故事ｘ技術ｘIP放大，瀚草與合影視如何打造影視台流，走向世界！【隨書附贈《這些年的台灣影視得獎作品》別冊】

前言／瀚草――浩瀚的草地／曾瀚賢（瀚草文創創辦人暨合影視執行長）

有機會透過品牌書，重新整理回望這幾年的變化，是難得的幸運，世界總走得太快，讓人渴求成功模式，忘了失敗讓我們學到更多，透過一次次訪談的整理，聆聽其他受訪者對瀚草的觀察，有了更客觀看待我們自己的機會，驚喜的是發現已經走了這麼遠，但也開心沒有偏離初心。
2008年成立瀚草時，有感於產業如小草般渺小脆弱，為了有力量，合在一起成為一片遼闊堅韌的草地，是願景，也是發展的必經過程。一次次的工作成為經驗， 很多次的經驗變成了一個模式，從模式再建立很多系統。很幸運經過幾年的努力，除了瀚草外，旅途中多了「英雄旅程」、「紅衣」公司的夥伴，今年開始，新的團隊「鹿路」、「GrX娛樂」、「瀚草影視」、「十隻手指」、「無界限」陸續成熟，宣告瀚草2.0的開始。持續實踐著系統化工作室的夢想，不用期盼別人，終於有一個符合夢想的系統。
未來隨著世界各地觀眾對內容的需求，又宣告一個新的時代來臨，考驗著影視產業的我們。如果本書真能帶給大家啟發，希望不只是書裡的成功經驗，因為隨著產業資金和技術密集、內容的大爆發，遊戲規則正在改變，培養新的態度和心智反應，勇敢把世界放進我們的胸懷去想像，不苛求成功、不懼怕失敗，一切終將是禮物。
感謝幫助瀚草一路走來的人事物，及協助品牌書完成的所有人和一切善意，喜歡這句話「If your choices are beautiful, so too will you be」，願本書成為大家勇敢想像的起點。

後記／時間可以給困難、困頓一個巴掌！／湯昇榮（瀚草文創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

要為這一本瀚草成長的專書做一個結論、後記，突然覺得極度困難。
負責公司行銷的小卓不斷催促我交稿，除了每日大量工作紛沓而至之外，千頭萬緒也讓我常常想逃避這件「很裡面的」心情。
瀚草藉由一件一件作品、一次一次的策略、一波一波的開創，常常有一些媒體與業界友人前來拜訪，想暸解我們團隊的發展策略，其中聯經出版公司幾番盛情拜訪，期待將我們的創作理念，以及我們幾齣重要作品的創作故事出版成書，兩年來安排了多次訪談，我與瀚賢也藉此回顧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

2002年，瀚賢退伍加入我的工作團隊，幾經輾轉，2008年他創立了瀚草影視，我在2015年決定加入他的瀚草影視與英雄旅程。在2022年，經過幾年的積累與準備，我們決定轉換成面向國際以及多元發展的「ＧrX瀚草文創」，還有台灣第一個影視投資基金──「合影視」，本書記載了過往每一次的演變、幾部重要作品背後的故事，還有升級成2.0的瀚草到底如何成形。
猶記得25歲退伍後，正好迎來台灣影視產業的大爆發，有線系統台以及衛星電視台成為當時正夯的產業，「Cable台」吃到飽收費的設計，種下了台灣電視後來發展致命的影響，誰都想來參一腳，媒體發展進入全盛時期。1996年，網路、數位化剪接作業啟動了工作的變革; 2002年台灣3Ｇ頻譜釋出，手機可以直接收看節目與影片，2004年中華電信推出MOD服務，2005年Youtube啟動，一般觀眾開始創作影片上傳，素人影片、網紅，以及各種私藏、官方的影視節目扭轉了觀賞節目的生態。2007年IPhone上市，我們更加依賴手機帶來生活全面的便利性與娛樂性; 2008年《海角七號》以破紀錄5.3億的票房改寫了台灣電影史，開啟了台灣電影市場的新契機，觀眾與戲院更願意支持台灣電影。後來近十年來，4G登場，而Netflix等串流平台與OTT的發展就不再贅述，影視生態的大變化讓產業進入了大洗牌，「內容」終於來到主位，創作者與節目製作公司逐漸改變一直用盡蠻荒之力面對電視平台的主導支配與電影通路的限制，瀚草在推出《麻醉風暴》、《紅衣小女孩》後找到新的推動方向。本書就是以我們這段過程的發展來作為書寫內容，期待可以給產業內外的夥伴或影視研究者認識我們的核心思維、工作系統的建置與工作經驗，這也是我們當初與聯經邀約時的共識。

時間可以給困難、困頓一個巴掌的。
暮然回首，那些曾經意難平的事，已可以隨風逝，已可成為我們前進的動力與成長的養分。前人爭議著知易行難、知難行易，有些人連想都不到，有些人即使知道也做不出來，這是產業輪迴般的日常，但是，待在這個產業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我們沒有悲觀與放棄的理由。工作多年，產業瞬息萬變，當我們專注每個影劇案子的推動，也一定同時關注產業的趨勢變化，這是長久以來的工作習性，就是為了找到活路，讓戰力可以延續。
瀚草孜孜地不倦的進行新的演化，這是我們給自己的功課，也是自己的職責與社會責任所在，我常常與友人聊起，台灣影視發展脈絡中的許多前輩，給了我們許多養分，讓我們走到今天，也到了我們該回饋給產業的時候了。瀚草想要往大目標邁進，必須尋找更多同行的夥伴; 台灣影視音圖文……等等產業要有一個共好、共進、共榮的整體景況，就要互相拉抬、互相合作，甚至尋找更多不同產業的先進攜手共同努力，瀚草的終極目標才能成立。
國外的觀眾不會真的記得哪一家公司，但我們可以讓他們記得MIT，記得台灣製造，韓國就是這樣做到整體國力提升的，不是嗎？

瀚賢跟我在此要特別感謝一路幫助瀚草成長的陳國富、張家魯、郭玉清、吳明憲、林昱伶、馬天宗、李玲齡、李銘杰、林逸心、張高祥、張宇、蔡明忠、林之晨、莊絢維、陳信吉、徐國倫、北村豐晴、程偉豪、蕭力修、王童、李道明、詹婷怡、胡青中、張鳳美、葉如芬、李烈、方臨、許瑋甯、吳慷仁、温昇豪、藍正龍、陳藹玲、李芃君、邵珮如、沈東昇、黃河、黃健瑋、蔡妃喬、林君陽、徐青雲、李淑屏、林心如、李靜平、侯文詠、許菱芳、楊宛儒、趙珮安。
我也要謝謝瀚賢，有一個一起奮戰的兄弟夥伴，即使工作再多困難，我還是感覺非常幸運。常常到了半夜，公司只剩下我們兩間辦公室的燈還亮著，難得二十年的友誼，工作上的拍檔，彼此的信任與相挺，遇到再多荊棘與困難，我們還要是繼續拚下去的（還有我們的體重……）。

一個人可以做自己的事，一群人可以完成大家的事！
我跟瀚賢從2002開始到2022年，我們從合影視、GrX Studio瀚草文創啟航另一段新的旅程了，邀請大家與我們同行，走一段冒險的路！

謝謝讓這本書出版的每一位朋友，盼望真的可以提供大家一些有用的東西。

推薦序／說故事也算一招嗎？／陳國富（電影導演、監製）

本書說，瀚草影視成立於2008年。這麼說來，我是在那七年後，接觸了瀚草和其負責人曾瀚賢。初識場合是台北市文化局辦的一場兩天講座，主題是什麼忘記了，讓我去主持。報名講座的從業人員不少，遠超過我覺得合適的數量，所以根據報名者各自實務經歷，以及提出的電影企劃，我挑了其中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參加講座。來的絕大多數是陌生年輕面孔。其中熟悉的面孔包括編劇簡士耕，那時，他向我介紹了製片人曾瀚賢。
簡士耕應該熟悉我主持講座的方式，因為他在北藝大電影研究所當學生時，選過我的課。我上課沒有成套教材，只能讓學生自行想辦法告訴我，他在想什麼、他想幹什麼、他對電影的理解有多少，我再據以反應。所以2015年那個講座，我也請所有參與者都來提案，依次上台在規定時間內，對我及所有人「推銷」自己和自己的電影。這些案子有劇本發展中、剛剛申請到輔導金，甚至也有已經拍完與上映過的片。因為提案人與聽案人要互為攻守，相互激發，這種「你提案，我反問」的型態，可以「短平快」結束，也可以進行好幾天，甚至在很特殊的緣分下，會無限長久地進行下去。
我和曾瀚賢及瀚草影視，就是從此進入了一場無止盡的「講座」。
在那個短暫到大家熟不起來的活動後，曾瀚賢一直和我保持聯絡。他當時並不明確想跟我再聊些什麼，但他也不想放棄這個溝通管道。也許當時在他眼裡，我更熟悉創作規律，或我代表著更廣大的市場？
我後來逐漸明白，那兩年是他事業的至暗時期，他從一無所有的電影打工人，變成傾家蕩產賭一把的製片人，又再淪落身負巨債、一切從頭開始的下場。 而且，眼下他並無轉圜餘地，當時的資源和市場環境，都看不到反敗為勝的可能。我一度心想，他找我是缺錢需要周轉嗎？不是，他的自尊和專業執念都不允許用補洞的方法讓自己好過一點。他更像是想延續那個電影行銷講座，不斷地向我提案，尋求詰問，辨析討論，找新的途徑。他意識到，過去的路肯定有哪兒沒走對，他不想重蹈覆轍。但新路在哪，有地圖嗎？
地圖一定沒有，我沒有，也沒有人有。我進來這行業靠的是機運，從不務實際的文藝青年一下變成導演，曾瀚賢則是從基層製片組幹起，一步步摸爬成無本經營者，中間沒有僥倖，只有血汗。我們的岔路能交會，純屬偶然。大家來時路是那麼不同，也說明了我為什麼常常輕忽他的困難。舉個例子，我過去一直不理解，他為什麼幾年之間要從瀚草再長出「英雄旅程」，為了拍《紅衣小女孩》又單獨開了「紅衣小女孩公司」，然後，又是什麼野草計畫，現在又冒出「合影視」。從我這樣一個只關心內容的人來看，這些都是沒事找事，給自己挖陷阱。好好經營一家公司不行嗎？這樣疊床架屋不累嗎？不會分散精力嗎？事後證明是累的，也很分散精力。但我忽略的是，瀚草沒有別的選擇。
本書某處有個小標題叫「不能奔著錢去」，我看著想笑。因為這句話更像我這種養尊處優電影人的潛台詞，但絕對不是瀚草招牌上的批註。曾瀚賢和他後來的搭檔湯昇榮，事實上必須「奔著錢去」，也只能奔著錢去。當然，他們花更多時間在想創作的事，但同時也必須關心錢的事。只要是影視業內人都知道，沒錢就不用想創作的事了。而我則要很久後才明白，瀚草為什麼要一直如此金蟬脫殼、化蛹為蝶，建了一個基地又一個基地。因爲他們需要新基地引來新資金，新資金意味著一窪新活水，而每窪活水又對應著一個個新的創作需求。
人類學家總結了我們的直系祖先克洛曼農人（Cro-Magnon），為何能碾壓其他靈長動物，成為地球的主宰者？不是因為打獵技術好，不是會做工具，而是因為我們的祖先能「說故事」。說故事、聽故事為何如此重要，進而成為我們這個物種的最大優勢，甚至是存活要件，只能留待大家咀嚼。在這裡也沒必要把一個影視團隊的發展拉高到代表人類文明的程度，我有感觸的是，所有人的故事、所有行業的故事，到最後都是一種故事，就是求生故事。然後，求生的過程中，產生競技，產生表達欲，生出很多小插曲小故事，可笑、可恨或可歌可泣。瀚草、曾瀚賢、湯昇榮，只是求生大軍中的一份子，但同時又承擔著把其他人的繽紛故事也表達出來的責任。
我其實不知道什麼是品牌書，也不知道這本書的訴求應該是什麼。我沒有看到什麼行業教戰守則，書裏也沒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狗血情節。我看到的是昂揚的渴求，渴求活下去，渴求接受挑戰，渴求新解法，渴求把故事講得更好。正是這種老祖宗傳下來的動能，支撐著我們這個行業的使命，也支撐著曾瀚賢和他夥伴們的拚搏。對於他們的下階段來說，有這一招，就夠了。

第二章 打造。生態圈
▍深根 開枝
故事永遠是核心──英雄旅程股份有限公司
劇本，一直都是影視作品的原型，一個好故事，是每個製作團隊的最高渴求。但劇本往往也是最困難、最容易導致作品失敗的原罪。湯昇榮表示所有人都知道劇本很重要，但有多少製作願意真心花時間與經費養好一個故事？
就在「好劇本可遇不可求」的常態持續多年之後，曾瀚賢決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在《麻醉風暴2》找不到編劇的慘況之後，他決定要成立「英雄旅程股份有限公司」。

英雄旅程
英雄旅程（Hero’s journey）是比較神話中產生的一組模式：角色接受召喚，踏上冒險旅程，這個角色會在危機中贏得勝利、昇華自我或是帶著禮物回到原本的世界。這一組公式被廣泛運用在戲劇結構中，在電影、動畫等流行文化裡十分常見。
起始於二十世紀的英雄神話敘事研究，一百多年後仍在「說故事」上占有很高的指引效用，繼續引導說故事的人們創作出滿足人心、撫慰社會的作品。
曾瀚賢以「英雄旅程」作為公司名稱，可以想見他對於故事開發的飢渴與盼望。

故事開發公司
曾瀚賢回憶，早期編劇工作未進入產業化的工作方法，不是導演身兼編劇，就是找現成的優良劇本，根本沒有經費與觀念做故事開發。
瀚草在拍完《麻醉風暴》兩部系列劇集，以及《紅衣小女孩》系列三部曲之後，累積了很好的聲量與成績，但曾瀚賢坦言，在劇本這一塊還是有所缺失，如果可以有足夠的人才，更早醞釀定案，那麼製作過程可以更加精準。尤其回憶《麻醉風暴2》找不到編劇的困境時，曾瀚賢不願重蹈覆轍，他決定要建立系統、成立故事開發公司。「在當時，我們算是唯一，但短短幾年，故事開發這個工作或是部門，其他製作公司也都有了！」他非常樂見整個影視產業發現缺乏，願意面對。
同一年，成立紅衣小女孩股份有限公司，曾瀚賢找同一群股東，告訴他們成立一間故事開發公司對製作公司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有一個故事開發公司，可以大量尋找IP，尋求編劇的合作，不只提供瀚草影視在製作上的需求，也開發多元的故事，提供給其他夥伴。「不同專業需求的股東進來，各取所好，滿足故事需求，同時進場開發。」如此編劇有飯吃，製作單位有故事可以拍，何樂而不為？
英雄旅程第一個買下的IP是《第四名被害者》，爾後成為第一個被Netflix簽下續季的刑偵懸疑影集《誰是被害者》，成果亮眼。

野草計畫
成立第二年，英雄旅程開始舉辦編劇活動。湯昇榮回顧第一年找來好萊塢編劇團隊「救貓咪」開辦講座，同時也找來海內外講師交流。「當時有六百多人報名，但只能有一百多人來上課。你可以想像台灣有多少編劇人才求知若渴。」
接著英雄旅程舉辦「野草計畫」，從瀚草的概念出發，野草的堅韌會在磨合中被看見。野草計畫是一個媒合故事與投資者的過程，開發編劇自身也意想不到的潛能。
曾瀚賢說在台灣編劇的養成很飄盪。可能是去投一個比賽，投到得獎，接著可能有製作方會主動找上編劇，但也很有可能沒有。「編劇只能等待，或是從寫手做起。台灣沒有一個產業階段可以促使編劇誕生。」
野草計畫將國外常有的「pitch機制」引入。制度性地將編劇的作品介紹給投資方，創造兩造相遇的機會。尋找同樣有故事需求的平台、投資公司一同參與，第一屆就達到十一家，包括電視台、網路平台、製作單位等。同時吸引來自各地的華人編劇好手，徵件達到兩百九十件。當時選出二十件作作品，輔導編劇與投資方媒合，往下一個階段發展。
「這是台灣第一次舉辦這樣的活動，在最後pitch的時候，除了投資方，我們也邀請導演、製片，各式各樣的平台一起來聽，給編劇建議。」湯昇榮很驕傲，最後得獎者中有不少作品都將投入拍攝。
英雄旅程看似是一段套組行程，但其實故事中的每一位英雄都有各自的滋味。接受旅程召喚的不只是編劇筆下的英雄，正在努力生產故事的編劇自己也踏上未知旅程。瀚草影視成立的故事開發公司，就像替這些編劇與故事開路，好的內容與故事才能踏上旅程，再繼續召喚更多英雄、一起組隊，朝拍出一齣又一齣的好作品邁進。

▍風吹。播種
《茶金》，回頭尋找自己的路
「Golden Grass」是瀚草劇種分類之一，也就是「經典」。而《茶金》絕對是這個類型的代表作。「這個作品，湯總費盡心力，對我們來講也是一個很大的冒險，新的冒險。」曾瀚賢說《茶金》是湯昇榮非常投入的作品，或許因為客家人血緣的使命感、因為題材、因為它的高難度，瀚草影視又轉了一個風格， 朝「時代劇」拓荒而去。
《茶金》描述1950年代，政治經濟風雨飄搖中，台灣茶葉商人的商戰。女主角張薏心（連俞涵飾）作為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在沒有女商人的時代，挽救債台高築的家族事業，將台灣的茶葉送上世界的舞台。
「那個時代的台灣相當國際化，跟印度做生意、跟美國與英國有往來。」曾瀚賢說似乎有一段時間，台灣被國際忽略，而島上的人們也因為忙碌而沒有時間去問自己是什麼樣子、過去又經歷了些什麼。「現在，大家又把目光放回這塊土地，再次投入關注。」
2021年，時代劇、歷史劇一一出現，細數一下就有《天橋上的魔術師》、《斯卡羅》、《華燈初上》， 以及《茶金》。「在感覺局勢瞬息萬變時，人們往往會回頭找一些線索，會終於問自己從哪裡來？我覺得在這個回頭望的過程中，《茶金》是一個代表。」曾瀚賢相信，把《茶金》放在「經典」類別，實至名歸。

使命感與挑戰
湯昇榮站在製作人與公司主管的立場，很清楚自己想要做的是瀚草品牌製作能量的躍進。「我思考前瞻性、發展性，以及希望做的每一個價值都可以回到瀚草這個品牌。」他明白時代劇的難度，但並不知難而退，反而是有意識地拉著影視產業的各個面向一起去嘗試。「從製片方法、美術、動畫、攝影技巧，挑戰一個新的題目時，整個產業都一起成長。」湯昇榮做沒做過的事，不只是要挑戰自己，也是要和整個產業一起累積經驗。
站在一個歷史愛好者的角度，他有感而發：「這部戲，我是想要獻給台灣商人的。」劇組發現影視作品鮮少描述1950年代的上流社會與一般庶民生活，在變動流離的大時代下，小人物的生命總是被國際情勢大浪攪動，湯昇榮非常有感，「現在也是如此， 台商在國際上隻身奮鬥，很多辛苦。這個題材對我而言是向台商致敬的概念。」
最後的一份使命感，則源自於客家人的血液。過去湯昇榮在客家電視台做過許多節目，他很清楚客家一直都不在主流的線上，大眾聽到「客家」就會覺得它有一種政治、文化的重量感，很難以輕鬆的姿態打入生活之中。「但《茶金》剛好面臨OTT崛起的時代， 語言的隔閡已經被平台的收視習慣打破了。這部作品絕對可以把『客家人文』推進到一個新的高度。」
「做了這麼多年的影視作品，你當然會期待作品擲地有聲，但我更希望它可以真正幫助產業、幫助環境、幫助社會，讓我們的族群樣貌清楚起來。這是我對《茶金》的期許。」

時代劇
湯昇榮對拍攝時代劇懷抱高度熱情，一面深入歷史、與學者們討教，並進行各種田野調查與實際踏查，另一方面則覺得時代劇是非常有「原創感」的劇種，「因為你什麼都沒有，沒有那個年代的人、那個年代的街景……，一切都要從零開始形塑。」從人物造型到當時的生活樣態，都是劇組可以發揮創造的空間。湯昇榮形容整個劇情的元素是一邊研究，一邊加疊。
他們發現台灣那個年代的商業與英國、非洲都有往來，因此加上國際場景；又發現當時的仕紳到台北會去永樂戲院看京劇，角色也就加入京劇名伶。劇中也看到美商的許多洋行在台灣留下來的痕跡……，這些都是重要題材。一部戲從新竹北埔茶葉出發，一塊一塊地往外擴，找到周邊的故事加入。
有了時代感的原創空間，劇情的走向又須另外琢磨。「我們走女性視角、講女性的故事，最直接的考量仍然是市場。」但《茶金》很明確不以男、女主情感。他們之間是互相照顧，是友誼，是仰慕。」這是刻意安排，不做過去做過的事。湯昇榮表示，「我們一開始思考時代劇，就把過去的時代劇都攤開來看，哪些元素是以前常常在玩的，那我們就不做。」大時代愛情的糾葛、磅礴的情感，是時代劇習慣操作的題材，湯昇榮希望《茶金》能帶來另外一種鮮活的風貌。
在一開始定調風格時，湯昇榮給團隊看了幾個作品：《狄金森》以饒舌元素包裝美國百年女詩人艾蜜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的故事；《唐頓莊園》描述一個大家族的複雜故事線，卻能展開輕盈的故事節奏，「這部劇很厲害的是它帶來一種小說敘事體，很多情節都是點到就走、點到就走，讓觀眾在人物的新鮮感裡跟著走。」還有《王冠》、《夜班經理》。這些國外劇集都成為《茶金》的定調參考。「我們希望這個作品是有寫實感、有一點古典，節奏相當明快，充滿新鮮氣息的劇種樣態。」
湯昇榮認為OTT時代證明了一件事：「好的內容，不受語言的干擾限制。」現代人的收視習慣關注在好的故事情節、藝術價值或技術的優劣，語言不是隔閡，反而是一種獨特性。韓國的影視作品受到全球的肯定，連帶全世界學習韓語人口激增，這正是明顯的證據。「他們證明，一個地方是可以用自己的獨特文化征服世界的。」
湯昇榮相信，未來的影視產業會越來越尊重地區的獨特性。「我一直很著迷台灣特色的一些題目，這些題目可透過說故事的方法、製作高品質的作品，帶台灣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