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牛津解密》改編原著
梅爾吉勃遜 × 西恩潘 × 金獎團隊共同打造史上最偉大字典編纂傳奇!
一本工具書的誕生,打開世界史的一頁,也吹響人類文明的號角
奧立佛‧薩克斯(Oliver Sacks)盛讚:令人著迷又感動,作者以出色文筆重建了不可思議的故事……從本書可以看出,即使患有嚴重、無助的精神病,透過工作與關愛也能找到救贖的可能。
歷史的幽暗處,封存逾百年的機密檔案,即將在世人面前揭開真相!
因戰爭發瘋殺人的軍醫,靠自學成功的天才教授,結下不為人知的奇緣
合作完成人類文明史上最龐大的字典,塑造了現代文學史上最神祕、詭奇與悲慘的軼事
英國《泰晤士報》、美國《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第一名
《不平靜的太平洋》作者溫契斯特長銷經典之作
胡川安(「故事:寫給所有人的歷史」網站主編)專文導讀
張鐵志(政治與文化評論家)、陳光興(《Inter-Asia Cultural Studies: Movement》與《人間思想》期刊主編)、蔣竹山(東華大學歷史系副教授)感動推薦!
《牛津英文大字典》的編纂功臣,為何是發瘋的軍醫,而且還是一名殺人犯!為什麼他會變成瘋子?為什麼他會殺人?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知的可怕經歷?
《牛津英文大字典》是有史以來最重要的工具書,一部令人驚嘆的偉大巨構。一位負責字典編輯的教授,廣徵各地對英語字源有研究、感興趣的義工,耗費七十年的韶光編纂、搜羅四十多萬條字辭解釋的大字典,全書字串相連可以繞地球百餘圈有餘;背後還藏著一段現代文學史上最神祕、詭奇與悲慘的一段軼事。這不為人知的事件一直深鎖在大英帝國官方機密檔案中,直到《天才、瘋子、大字典家》出版才獲公諸於世。
一位退役的美國軍醫麥諾,在倫敦誤殺了一名啤酒廠工人,引起輿論譁然。麥諾因捲入血腥殘酷的南北戰爭,導致精神失常並出現幻覺,此一殺人案件開啟了他被監禁在精神病院裡的後半生。然而參與《牛津英文大字典》的編纂工作,為她的生命找到了出口。
由於麥諾的加入,字典編輯小組獲得一大助力,困難重重的編輯工程得以順利進行。總編輯莫雷博士與麥諾醫師,在魚雁往返之間相識、相知、相惜,卻從來沒有見過面。莫雷博士對這位神祕的醫師深感好奇,決定親自去拜訪他,也揭開麥諾悽楚傳奇的一生。
媒體讚譽
溫契斯特巧筆天成,寫就一段充滿懸疑而交織悲歡的感人故事。
──《華爾街日報》
筆觸優雅,極富想像力,現代文學史上最奇妙的真實故事。一氣呵成,高度的閱讀享受。
──《紐約時報》
這是個非凡的故事,賽門‧溫契斯特描述得再好不過了。他寫出了一本傑作。
──《經濟學人》
你明白文字的樂趣嗎?能欣賞字典的歷史所衍生出的軼事嗎?一想到莎士比亞寫作時竟無字典可參考,覺得驚訝嗎?那這本書很適合你。英國記者溫契斯特已有超過一打的著作,他的作品結合了身為記者對細節的重視,以及身為歷史學家的規模感。他的文筆風趣、富說服力。
──鮑伯‧明茲許莫,《今日美國》
溫契斯特將《牛津英文大字典》的歷史寫得既生動活潑又饒富興味。
──馬克‧羅索,《華盛頓郵報》
《天才、瘋子、大字典家》是個語言界的偵探故事,溫契斯特做了深入的歷史研究,讓讀者感到興致盎然不只是字彙本身,更是其背後的故事。
──威廉‧沙法爾,《紐約時報雜誌》
筆觸優雅、無懈可擊。
──大衛‧沃頓,《紐約時報書評》
令人著迷又感動,作者以出色文筆重建了不可思議的故事:一位患有強烈妄想症,被終身監禁的瘋子對《牛津英文大字典》有著極大貢獻,不只如此,這個瘋子與《大字典》的主編竟發展出深刻友誼。從本書可以看出,即使患有嚴重、無助的精神病,透過工作與關愛也能找到救贖的可能。
──奧立佛‧薩克斯(醫學博士)
這本詞典的編纂史極為易讀,從大字典本身的故事,到鮮為人知的人類心理──那個有時藏匿著謀殺動機,有時是神智健全的來源,有時存有創意的藍圖之所在。
──《科克斯書評》
在極有新歌德風格的詭譎氣氛下,鋪陳出充滿瘋狂、暴力、神祕執念、奇怪的學問及恐怖的喜劇。書中涵蓋的地域廣泛,從狄更斯時期的倫敦到佛羅里達的彭薩科拉灣,從斯里蘭卡的城市亭可馬里到美國內戰的戰場……故事精彩絕倫。
──約翰‧班威爾,《經濟學人》
我最愛閱讀這種書了:透過大事件中的轉彎抹角,將不為人知的故事公諸於世。溫契斯特清晰明暸的文筆,正是這個故事最好的載體,讓人讀得津津有味。
──威爾‧斯爾夫,《泰晤士報》
溫契斯特撰寫出強而有力的故事,道出詞彙定義下的鬆垮基礎,以及一個貧瘠的語言如何不足以完整描繪出字典的其中一位貢獻者,也無法給予他心靈的平靜。
──利特‧瑟貝斯塔,《紐約郵報》
溫契斯特熟練地將充滿懸疑、悲情與幽默的故事交織在一起,在這本優雅的書中,作者本著納博科夫與波赫士的精神創造出鮮明的寓言故事。本書探索了維多利亞時期的驕傲、語言與世界的關係,以及理性跟瘋狂並不明顯的界限。
──丹尼爾‧馬克‧艾普斯坦,《華爾街日報》
引人入勝、故事勁爆、受益匪淺。
──理查‧伯恩斯坦,《紐約時報》
溫契斯特精彩絕倫且怪誕詭奇的《天才、瘋子、大字典家》有著吊人胃口的引子,引人入勝地描述出學術才智與國家主義的這種結合,是如何對《牛津英文大字典》產生貢獻。本書開頭看似維多利亞時期的恐怖小說,但作者的手法遠不止於此。因為溫契斯特是個傑出的說書人,因此他也是個優秀的歷史學家,他毫無缺點的順暢文筆更增添了故事的奇特豐富性。溫契斯特深入探究世界上一部偉大辭典背後的一段奇聞軼事,同時也擁有勇氣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所創造出的優雅珍品不只是耐人尋味的佳作,更能讓人增廣見聞。
──查爾斯‧泰勒,《Salon網站》
本書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其歷史性的編排方式,特別是十九世紀美國及英格蘭的部分,是歷史與哲學想像的傑出之作。
──琳達‧布里吉斯,《國家評論》
作者:賽門‧溫契斯特
1944年生於英國,牛津大學地質系畢業,知名作家與探險家。曾任英國《衛報》及《星期天泰晤士報》海外特派員,常為《觀察家》、《國家地理》雜誌、BBC等媒體撰稿。
著有多部名列《紐約時報》及其他暢銷排行榜的精彩好書,包括:《天才、瘋子、大字典家》(The Professor and the Madman)、《不平靜的太平洋》(Pacific)、《大西洋》(Atlantic)、《美國統一功臣》(The Men Who United the States)、《熱愛中國的洋人》(The Man Who Loved China)、《世界邊緣的裂口》(A Crack in the Edge of the World)與《喀拉喀托火山》(Krakatoa)。
2006年獲英國女王頒授「大英帝國官佐勳章」(Order of the British Empire,簡稱OBE),現居美國麻州西部。
個人網址:www.simonwinchester.com
譯者:景翔
工科畢業,但除早期擔任電腦程式設計外,多從事文化藝術類之工作,亦為知名影評人及廣播主持人。自民國51年因興趣投入翻譯工作,由業餘轉為專業,始終樂此不疲,故雖有一米七九之身高,譯著早已等身。儘管不乏應制之作,但用心與誠懇則一以貫之。重要譯作有《中性》、《男人的愛人是男人》、《黑石南毒殺案》、《恐怖角》、《鳳眼》、《午夜牛郎》、《他們》、《超級巨星》、《破水而出》、《彩蝶之翼》等。
推薦序 胡川安
譯者序 景翔
前言
第一章 霧夜凶殺
第二章 對牛談文
第三章 瘋狂戰爭
第四章 大地秀媛
第五章 夢想成真
第六章 牢中學者
第七章 列入清單
第八章 合作無間
第九章 心靈相會
第十章 揮刀自宮
第十一章 空留回憶
第十二章 尾聲
作者後記
帶領人類穿越語言海洋的瘋子與天才 胡川安(「故事:寫給所有人的歷史」網站主編)
「語言的海洋廣闊無垠,而辭海便是漂浮在這片汪洋大海上的一葉扁舟,人類乘著名為辭典的扁舟在海上漂泊,尋找能夠確切表達自己心意的語言……為那些想要渡過汪洋,去與他人結下羈絆的人們獻上的辭典,那就是『大渡海』」。前幾年一部日語小說《啟航吧!編舟計畫》中,透過辭典編纂的故事為主題,其中的編修如此說著。一部辭典需要一群編輯,耗費十多年的時間才能夠完成,工作單調、呆板而且無聊,所以書中的編輯們每個都木訥寡言,旁人覺得他們不是宅男就是「怪咖」。
時間拉到十九世紀的英國,當時的人在抱怨著:「我們竟然沒有一本詳盡的英語文法書或是字典,讓我可以跨越廣闊的文字海洋。」即使是文豪莎士比亞在十六世紀末撰寫《哈姆雷特》的時候,手邊甚至沒有一本字典讓他可以查閱字詞的意義,更別提一般的語言學習者要了解英文的話,會有多困難!山謬‧約翰森(Samuel Johnson)爵士在一七五五年所編輯的《英語字典》(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成為十八世紀英語文學上的一個成就,但這本字典最大的問題在於只提供當時的字彙和使用方式,沒有解釋字辭的演變,所以無法對於英語的發展有所認識。
大英帝國十八世紀和十九世紀於全球不同地方擴張,從北美洲、非洲到亞洲,全球陸地的四分之一都成為其殖民地,號稱「日不落國」,讓必須學習英語的人隨之增加,也因為帝國的擴張,需要解釋的事物越多,英語字彙也在兩個世紀間大規模地擴充。《牛津英文大字典》就是為了補足如此龐大的字彙量,並且追尋每個字的歷史典故和意義上的轉變而企劃。花了七十年編纂時間的大字典,定義了超過四十萬個字,除此之外,還將每個字的意義、拼音和發音上的變化整理出來。即使至今,我們還在當初的基礎上增補,沒有超出當時的成就。
《牛津英文大字典》的編輯無疑是人類文明史上最龐大的「大渡海計畫」,《天才、瘋子、大字典家》所描繪的不僅僅是編纂此書的細節,而是看到大字典後面的兩個靈魂人物:瘋子與天才。的確,編字典不是正常人能做的,如果編的是人類文明史上字詞最豐富且解釋最為詳盡的字典,則必須要有高度的熱情或是精神異常之人才能夠承擔如此繁重的工作,而這兩種人就是《牛津英文大字典》的催生者。然而,書中的瘋子不僅是個精神異常之人,還是個醫師與殺人犯,讓整本書變成了一本推理小說,集合了歷史、懸疑、暗殺等情節。
真實的人生往往比小說還要來得離奇,但瘋子並不是一開始就是瘋子的,威廉‧麥諾出身美國的上層階級,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也是具有虔誠信仰的教徒,後來進了常春藤名校耶魯大學就讀。但人生的轉捩點就在十九世紀六○年代所發生的美國南北戰爭,這場戰稱不僅改變了威廉‧麥諾,也改變了美國。對於大部分的讀者而言,僅知道南北戰爭的結果,也就是解放黑奴,廢除奴隸制,在人權與人類文明上獲得重大成就;但大部分讀者所不知道的是戰爭的慘烈狀況,南北戰爭的死亡人數是美國歷史上最多,超過美國參與所有戰爭死亡人數的總和,高達六十二萬人。為什麼死亡人數如此之鉅?在於當時發展出大量新式殺人和傷人的武器,卻沒有相應的醫療和急救措施,所以第一線的軍醫和醫護人員面對傷患往往束手無策,只能看他們在痛苦哀嚎中身亡。
出身良好世家的醫師在戰後宛若行屍走肉,心理狀態的轉折發生很大的變化,由於無法在軍隊中繼續服役,只好離開軍隊,但是創傷永遠跟著他,戰爭中那些痛苦而死的人,彷彿幽靈般環繞在其身旁,使其無法分清真實與虛幻,直到有一晚在倫敦街頭血腥謀殺了一個貧困的愛爾蘭人,麥諾以為是南北戰爭中那位慘死的愛爾蘭人陰魂不散地跟著他,後來被當成殺人犯關進大牢。然而,根據精神醫師的診斷結果,麥諾在戰爭中的精神創傷讓他無法為其犯罪行為負責,將其關進精神病院。
在威廉‧麥諾入院時的英國,是個社會、經濟、文化和知識變動得異常快速的時代。從工業革命之後,英國的技術提升,夾帶著新式文明在世界擴張,並且將殖民地和世界各國的新事物帶回英國,所以各類知識都需要整理、轉化和吸收,而吸收知識的第一步就是命名和定義,也就是字典編纂的工作。但是誰能承擔如此繁重的工作,並且具有如此博學的知識呢?原來的大學和研究機構的教授和研究者,都是在以往的知識系統中訓練出來,缺乏跨學科和領域的知識,所以字典的主編一直無法找到。
編字典有多難?生活中的所有事物都要加以命名和定義,並且要找尋到相關的用法、例句和詞組,就可以知道工作的繁瑣和複雜程度。當時沒有電腦,當然也沒有我們現在常用的Google,那個時代只能土法煉鋼,打開圖書館中的書一本一本地查閱,在浩瀚的汪洋中尋找所有字詞的意涵。天上飛、海裡游、地上爬的所有事物都要包含於其中,科學和人文的所有字詞,形容詞、副詞和助詞……,所見所聞、所思所想都要列入這本字典中。《牛津英文大字典》的主編後來由詹姆士‧莫雷教授出任,但他的人生不像威廉‧麥諾前半生如此順遂,十四歲就離開學校,靠著自己的自修和出版品,逐漸贏得學界青睞,最後得以獲選為大字典的主編,一開始只打算花十年和四冊的大字典,在編輯過程中,他們知道自己嚴重低估了這項卷帙浩繁的工作,直到遇到威廉‧麥諾,一個在精神療養院的助手,才讓這份工作有完成的可能。
博學如莫雷者也無法完全應付大字典的工作,還需要大量志工來幫忙大字典的完成,但志工必須有一定的知識基礎,而且還需兩項條件,就是專注力和無限可以運用的自由時間。在精神療養院中享有特殊待遇,且坐擁書城的威廉‧麥諾似乎就成了最佳人選。莫雷發出大量的傳單召募志願工作者,一張改變人類文化史命運的傳單就夾在書中送入了離群索居的療養院,也讓威廉‧麥諾在心神喪失的狀態中看到了一條與世界重新接軌的道路。莫雷在療養院中看到一線光芒,讓他幽閉的心中看到了希望,無聊和呆板的編輯工作對他而言反而可以安定情緒,並且在自己安靜的房間中,源源不絕地將字彙、定義和字源以精準且細緻的文字表現出來,幾萬個字彙就在麥諾的整理下,寄回莫雷的辦公室。
人生和歷史的發展往往充滿機遇性與諷刺,如果麥諾醫師不是精神失常,或是成為殺人犯而被關入精神病院,或許他就無法將幫助莫雷教授完成《牛津英文大字典》。或是,如果大字典不是在維多利亞時代開始編輯,也無法完成。按照歷史學家芭芭拉‧泰勒(Barbara Taylor)的研究,維多利亞時代是精神病院成立的時代,以往的精神病患主要在家中治療,由家人們陪伴,到了十八世紀中期,即使有大量的精神病院在英國出現,全日制留置精神病患過夜的療養院仍然很少。到了十九世紀之後,對於精神病患的醫學想法改變,開始留置精神病患,並且希望他們在療養院中接受治療,讓精神病患與家庭和社會隔離。而且,本來的療養院氣氛相當陰森,對於病患照顧不佳,還有虐待和鞭打的情事發生,但後來逐漸將療養院的氣氛布置得較為舒適,而且按照每個人不同的狀況予以處置,享有不同的生活空間和待遇,坐擁書城的威廉‧麥諾醫師就是在這樣時代中的精神病患。如果不是身處於十九世紀末期,或許他根本無法有時間在自己的書房中擺設大量的書,也無法擁有個人時間完成字彙的定義。或許也是有如此多的機緣巧合,才讓《牛津英文大字典》如此獨特,在人類語言和文字的文明中占據無可取代的特色,以後也只有增補的版本,不會再有如此龐大且如夸夫追日般的計畫。
《天才、瘋子、大字典家》不僅看到了《牛津英文大字典》的編纂過程,也看到了背後編纂者的故事,同時又可以讀到十九世紀的世界史,還有維多利亞時代的精神醫學史、殖民史、博物學史、美國的南北戰爭史……。一本好的非虛構寫作同時駕馭了如此複雜的議題,又將故事寫得如此吸引人,真是難得的好作品。
譯者序
譯完王爾德原著的《教我如何愛你》之後,總以為再沒有什麼書在迻譯過程中需要那樣不停地翻查《大英百科全書》和其他的參考書籍了,想不到這本《瘋子‧教授‧大字典》又讓我深切體會到「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老話,實在說得大有道理。
這本書的作者當然不如王爾德的腹笥那麼寬廣,但對文字語言之了解與喜歡賣弄,則有過之。初譯之時,我甚至覺得作者以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的書寫方式寫作,恐怕只有使用文白夾雜的「新民叢報體」來翻譯才能傳神。可是一來個人的功力未逮,二來也怕造成一般讀者的不便,還是未敢輕易嘗試,只是有些地方配合原作的行文與遣詞風格,也學著掉了些書袋而已。
原作中常有玩弄文字趣味,將同樣的意思以不同的用字和講法重複敘述,中譯時也只有勉強對應譯出,可能因此有些句子會讓讀者覺得疊床架屋,那只能歸咎於譯者在表達上的「變化」不足。
談到語文問題,譯這本書時真正讓我和負責編輯的同仁考慮再四的是,究竟該把OED譯作《牛津英文大字典》,還是《牛津英文大辭典》。
從《辭源》或《辭海》上,都可以看到「字:文字也,形聲相益謂之字」的說法,而「字典」則都解釋為「即字書」或「字書之一」,而所謂「字書」就是「譯注各字之音義,及引證書籍,以備檢查者也」。
至於「辭」的解釋是:「言之成文者曰辭」。《辭源》一書中沒有「辭典」這個辭,而《辭海》中則刊錄了「辭典:蒐集各類學問中之單字片語及重要學說,逐一解釋,以備檢查者,曰辭典。」
從這些定義來看,「字典」和「辭典」分明是兩種不同的工具書,不過這種分別,大概只存在於中文,我們的方塊字,雖然也有單字成辭的,但更多的是以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字組成辭,至於英文等拼音文字,以字母為基本單位,拼組成的單字,其實譯為中文時,幾乎都是辭。這樣說來,似乎應該把OED譯為《牛津英文大辭典》,但最後仍然決定譯為《牛津英文大字典》的原因是Dictionary這個英文單字一向譯為「字典」,而且書中談到的都是word,一般也都譯為「字」或「單字」(本書中有時因應需要或為行文變化,也有譯為「字辭」的),再加上OED的特色在引用很多的例句來為單字定義和加以解釋,以及對字源作考證,也都合於前面所引的「字書」的定義,想來譯為「大字典」應該是適切的。
因為這是一本談語文的書,其中不免有太多不常見到的字,也有很多目前不只是「罕用」,也早已「不用」的字,一般的英漢字典裡當然不會載有,手邊的《藍燈書屋英文大字典》和《韋氏大字典》這兩本英英大字典,也有查不到而無法確切了解其含意的字,只好以「原文」入書,以待方家教正。
而書中隨時會提到當時英國政經藝文等各界的名人,有些是現在仍然讓大多數人耳熟能詳的,但更多的是只有在某個專業領域裡的人才有機會再接觸到他們大名和相關事蹟的。為了讓讀者有個基本的了解,勢必要寫註清楚。但是如果滿篇括弧加譯註,雖然既可表示譯者的敬業與用功,又可增加稿費(想想每個名字下一對括弧加上譯註兩字和一個冒號,就是五個字,積少成多,實在十分可觀),讀者看來卻不免時受打擾,所以都將關鍵性的相關說明資料直接寫在人名之前,以使行文流暢。又或有極少數詞語,原作者寫來太過簡約(例如巴西的一種小魚Cadiru),則參考有關資料補充,以便讀者能充分了解。此等做法,以狹義的「忠於原作」來說,或不免有可議之處,是必須在此說明的。
書中人名的中譯,除約定俗成,行之已久的譯名外,大多參考東華書局所出的《英漢大辭典》,而有關精神病之各種專門名詞,得王浩威醫師指正;原作中提到的「掃羅」經聲樂家及名音樂節目主持人佐伊子賜告是韓德爾的清唱劇,都使本書的譯本更形完備,在此表示謝意,也讓從事譯作三十多年的我體會到:要把翻譯工作做好,自己的努力,興趣的廣泛,常識與知識的吸收,以及實際經驗的累積等固然重要,更重要的還是要結交各行各業學有專精的好朋友。
前言
據傳現代文學史上最值得注意的對話之一,發生在一八九六年深秋一個陰冷多霧之午後,貝克夏郡一處名為克隆松尼的小村鎮內。
會談之一方為鼎鼎大名的詹姆士‧莫雷博士,亦即《牛津英文大字典》總編輯。於上述該日由牛津搭乘火車行經五十哩,前往拜會一位名為W‧C‧麥諾醫生的謎樣人物。後者為數以千計自願貢獻心力、使該大字典得以完成的學者專家中,最為多產之一人。
在此之前近二十年內,這兩人經常書信往來,討論英文字典編纂工作之精修問題,卻從未謀面。麥諾醫生似乎從來不願離開克隆松尼住處,從來不願前往牛津,對此也無法提出任何解釋,唯表示遺憾而已。
莫雷博士本人在設於牛津著名文書房內之大字典編輯部工作重擔下鮮少空閒時間,但長久以來仍深切希望能與這位神祕而令人好奇的幫手見面致謝。尤其是在十九世紀九○年代末期,大字典編纂工作已將近完成一半:編輯群均普獲官方讚譽,莫雷極欲確定所有參與者──甚至靦腆如麥諾醫生者──都能因他們重要的工作成績而得到肯定,因此決定前往造訪。
既決定前往,他就以電報先行通知,表示他認為最方便的方式為乘火車至克隆松尼站──當時該站實際名為威靈頓學院站,因該站主要為座落村鎮中的著名男校而設──時間為十一月某週三下午兩點左右。麥諾醫生回電稱自當恭候,並熱誠歡迎。自牛津出發的旅程中,天氣甚佳;車行準時,簡言之,兆頭很好。
車站前有一輛擦得雪亮的四輪馬車及一名穿著制服的車伏等待迎接。詹姆士‧莫雷上車後,就蹄聲得得地行過貝克夏郡農村的小路。經過二十分鐘左右,馬車轉入一條兩側植有高大白楊的車道,最後停在一幢巨大而門禁森嚴的紅磚大廈前。一名神情肅穆的僕人將這位字典編輯請到樓上,走進一間四壁皆為藏書的書房,在一張巨大桃花心木製書桌後方,站著一位顯然是很重要的人物。莫雷博士莊重地鞠躬為禮,開始他早經反覆演練的簡短致意詞:
「午安,敝人是倫敦語文學會詹姆士‧莫雷博士,也是《牛津英文大字典》的主編,深感榮幸,終於能與您相識──您想必就是敝人勤勉的同文,W・C・麥諾醫生吧?」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雙方均頗感尷尬。只聽見鐘聲滴答,走廊上傳來模糊足音:遠處有鑰匙叮噹。然後站在書桌後的那位男士輕嗽一聲,開口說道:
「很遺憾,敝人不是,情況與您所想的全然不同,事實上,敝人是布羅德慕爾罪犯精神病院院長。麥諾醫生確在此處,不過他是一名囚犯。成為本院病患已有二十多年,是本院住院時間最長的病人。」
雖然有關此案之正式官方檔案列為機密,封存已逾百年,筆者最近卻獲准查閱,以下即是由此等資料中得來之詭奇、悲慘,卻能振奮人心的故事。
第二章 對牛談文
後來成就非凡的《牛津英文大字典》第一版就有如到墓碑大小的十二卷,費時七十多年才得完成。這件偉大而動用大批人力的文學巨構──最初稱為《新英文字典》最後成為《牛津英文大字典》。一般都以英文縮寫OED稱之──完成於一九二八年;在接下去的幾年裡,增添了五冊補遺。然後,大約半世紀之後,第二版將第一版與其後的各冊補遺合編為新的二十卷。此書在各方面說來仍是真正不朽的作品──儘管不免有些爭議,卻仍是典範之作,對不論好壞、終究已成為現代文明世界共通語文的英文來說,也是所有字典中最具決定性的一本。
英文本來就是一種龐大而複雜的語文,OED也同樣是一本龐大而複雜的書,其中收納超過五十萬個字詞。數以百萬計的字母,而且,至少在早期的版本中,以手工排字的字模連接起來也達數哩之遙。其碩大、且極其厚重的卷帙以深藍色布面裝幀;世界各國從事印刷、設計和裝訂的人莫不視之為最高的技藝典範,這件漂亮而高雅的創作,無論在外觀或感覺上都足堪與內容的完整正確相匹配。
OED的編輯原則與大部分其他字典最大的不同,在於大量引用己印行的書籍或其他方式紀錄的英文用法,以此來說明英文中每個字的定義與用途。使用這種既不尋常、又耗費大量人力的編輯風格的原因既大膽又簡單:蒐集且列印出這些引句,這本字典就能相當精準地說明每一個字的所有特性與含義。由引用的文句能清楚看到幾百年來某一個字的用法,其意義或拼法與讀音有多少微妙的改變;也許最重要的一點是,每一個字究竟是「什麼時候」第一次用在英文裡。字典的編輯工作中再沒有別的方法能做到這一點。只有尋找並印出這些例句,才可能完全呈現每個字的過往歷史。
早在十九世紀五○年代開始這項浩大工程的人,其目的大膽而值得讚許,其方法卻耗費成本;在這樣的基礎上要完成一本字典必定曠日費時,要趕上每個字的發展情況實在太費時間,最後所得的結果是數量過分龐大,而且幾乎要用同樣的人力物力與時間才能隨時更新,時至今日,這套書仍然由於這些原因而使製作成本和售價上都非常昂貴。
但在另一方面,大家仍承認OED的價值遠超過售價;目前仍在繼續印行,而且銷路不惡。OED是每所優良的圖書館裡無可比擬的基石,工具書裡最主要的一本,無論在國會、法庭、學校和演講廳裡,仍然以「OED說」為權威的根據,不但在英語國家為然,甚至無數其他國家亦然。
這套書給人充滿自信而高傲姿態的印象,五十多萬條字義說明都是維多利亞時代那種斬釘截鐵的口氣。有人認為這本字典的用字十分老派、誇大、甚至頗為倨傲。舉例來說,從一個簡單的詛咒語bloody(他媽的)就可以看出編輯是多麼過於嚴謹而太為小事掛慮;雖然後來的編輯將原始的NED(《新英文字典》定義)用引號括起來──這個字目前常出自下層階級之口,但上流人士咸認此為「可厭的用語」,等同於髒話或褻瀆的語言,通常在報章(警方報告等文件)上印作b──Y(他×的)──但即便是現在的解釋在大多數人看來仍嫌過於自我:儘管bloody在講禮之人聽來頗為刺耳,但認為此字有冒瀆意味卻是全無根據……
看來是所謂「講禮的人」對這部字典有不同看法;他們認為英國是現代所有帝國中最偉大的一個,而這部字典恰是英國文明的最後堡壘,也是其價值的最後迴響。
但即使是這些人也會承認這部大書裡有一些很有趣味的不尋常處,不僅在字詞說明例句的選擇上有之,在拼音方式上也有之;最近有個規模不大但很實在的學院組織形成,其中現代學者表示他們覺得這部大字典裡有性別歧視、種族歧視以及小題大作或早該過時的帝國主義態度。(而且讓牛津非常丟臉的是甚至還有一個字──雖然也只有一個字--所有的人都承認在OED長達七十年的籌畫工作中真的「弄丟」了──雖然那個字在第一版發行五年後的補遺本裡已經加了進去。)
像這樣的批評不少,因為書是這麼個不會動的大標靶,毫無疑問的還會有更多這類批評會接踵而來。然而絕大多數使用這部字典的人,不論對其中瑕疵有多麼學術性的批評,最後仍不可避免地讚佩這是一件文學作品,也對其字典編輯學方面的成就表示欽慕。這是一部能引發真誠而持久喜好的書;一部令人驚嘆的鉅作,是有史以來最重要的工具書,而由於英語的重要性無窮無盡,可能在未來也永遠是最重要的一部。
接下來要說的故事可以說有兩個主角,其中之一是麥諾醫師,就是那個犯了殺人案的美國軍醫,另外還有一個主角。說一個故事有兩個、或三個,甚至十個主角,在現代是一種全然可以接受的說法,但是以前卻因為這個詞的用法引起字典編輯學上的激辯──這個例子也正好可以說明《牛津英文大字典》獨一無二的編纂方式,以及在發揮力量時,具有多麼大的權威。
第三章 瘋狂戰爭
在他入伍四天後的一八六三年六月二十九日,爆發了蓋茨堡之役,是南北戰爭中最慘烈的一戰,也是整個戰爭的轉捩點,此後南方邦聯的軍事野心開始挫敗。麥諾每天晚上在紐海汶報紙上看到的都充滿了戰況報導;聯邦政府軍傷亡人數約有兩萬兩千人,這個數目裡,即使像康乃狄克州這樣小的州所占的分量也相當可怕,在七月的這三天中,他們派到賓夕凡尼亞州作戰的官兵損失了四分之一。六個月後,林肯總統以這個地方紀念陣亡將士時也說,全世界都永遠忘不了他們在這裡的英勇事蹟。
毫無疑問的,這些戰況報導激勵了這位年輕軍醫;戰場上傷亡者眾,有太多的工作給一個精力充沛而野心勃勃的年輕醫生去做,再說,他現在又是在看來很像會贏得勝利的一方。到了八月,他宣誓入伍;十一月正式任命為代理助理軍醫,聽軍醫署的命令行事。後來他的弟弟作證說他當時急於想被派上戰場。
可是一直到整整六個月之後,軍方才終於同意將他派往南方接近戰場之處。他在紐海汶的日子過得相當輕鬆,照料遠離戰場的傷兵,都是身心正在康復的人。但當他被派到維吉尼亞州北部後,一切卻大不相同。
在那裡,他突然毫無預警地面對殘酷可怕的血腥掙扎。在這裡有一件南北戰爭無法避免而極具諷刺性的事情,是人類衝突中空前絕後的;這場戰爭使用的是效率很高的新武器。一些殺人如草芥的機械──然而那段時間又正是貧乏而原始醫藥時代的末期。戰爭中使用的武器有迫擊炮、步槍和圓錐形的米尼式子彈,可是還沒有普遍使用麻醉劑,治療細菌性疾病的磺胺藥劑和盤尼西林。因此一般的士兵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候的情況都更差,他可能因那些新式武器受到重創,卻只能使用那些舊的藥物來治療。
所以在野戰醫院裡到處都是壞疽、截肢、惡臭、疼痛和疾病──傷口長膿都被醫生說是「好事」,是癒合的徵兆。急救帳篷裡的聲音令人難忘;那些在慘烈而無休無止的戰事中被殘忍的新式武器殘害的傷患尖叫或呻吟,北軍約有三十六萬人陣亡,南軍也死了二十五萬八千人──而每有一人死於新式武器造成的傷害,就會有兩人死於偶然的感染、疾病和衛生環境不良。
對麥諾來說這一切都還太陌生。後來他家鄉的朋友說,他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過分謙恭,有點書獃子氣,個性溫柔得不適於當兵。他讀書、畫水彩畫、吹奏長笛,可是一八六四年的維吉尼亞州並不適合溫文儒雅的人。雖然終究不可能完全斷定造成這個人發瘋的真正原因何在,卻至少有一些情況證據,可以推斷出有一個事件,或是幾件巧合的事,終於使麥諾醫生崩潰,將他推入瘋狂的深淵。
由我們所知他和戰爭第一次接觸時的背景和情況,的確讓人覺得假設他的瘋狂──始終隱藏在心裡的──在那個時候被引發,至少很合理而讓人信服。一八六四年五月初在維吉尼亞州橘郡,那場後來被稱為「莽原之戰」的兩天驚人而血腥的戰役中,確實發生了些事。那場戰事對最清醒的人來說都是考驗。在這兩天所發生的一些事裡,有些完全出乎人類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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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大戰中有三件事使這場戰役在威廉‧麥諾醫生的故事中顯得特別重要。
第一件就是交戰時那種殘忍與野蠻,以及戰場上毫不留情的狀況。成千上萬的人面對面,在一片全然不適合步兵作戰的地上廝殺。那裡當時是(現在仍然是)一處呈斜坡狀的鄉野,長滿了砍伐後再長的次生林和密密麻麻的矮樹叢,到處都是沼澤地,泥濘而充滿惡臭、蚊虻群集。五月裡熱得可怕,不在沼澤地或淺溪邊的樹葉都枯乾得如火絨一般。因此不能使用砲兵(因為看不見)也不能用騎兵(因為馬不能行)。必須由步兵持用長槍,裝填著可以撕裂肌肉的可怕的米尼式子彈,這種新式的子彈由底端的火藥引爆,會造成大到令人不忍卒睹的傷口;或以刺刀或軍刀肉搏。在戰爭的熾熱和硝煙中,還有另一樣可怕的東西──火。
樹叢著了火,烈焰被很強的熱風吹得燒遍整個莽原。成百甚或上千人,包括傷患在內,都極為痛苦地焚身燒死。
有位醫生記下士兵受傷的情形:「任何想像得到的情形都有,身軀毀壞、肢體截斷、頭顱破裂,有的以無比忍耐捱著痛楚,有的痛哭狂號,有的一片漠然,也有人勇敢地笑說──只不過少了一條腿!」卡車上堆滿了滿身血汙的傷患,送到急救站,過勞而滿身大汗淋漓的醫生竭盡所能地處理各種最可怕的傷口。
一個緬因州來的士兵寫下他對火所感到的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火焰飛濺,劈啪作響地沿著松樹的樹幹一路燒上去,所有的樹都從根部到最高的樹梢成為一根根火柱。然後搖晃傾倒,掀起一陣如雨般的火星,上面覆著厚厚的黑煙,只有最下方被火光映照成紅色。」
「森林怒火熊熊,」另一個在莽原的士兵這樣寫道:運軍火的車爆炸,死者被烈火燒烤,傷者被熱風薰起,拖著他們傷殘的肢體爬開,絕望地奮力逃離烈焰的吞噬;每叢樹上似乎都掛著破碎而血汙的衣物。看起來好像那些原本是基督徒的人都變成了惡魔,而地獄已取代了人間。
第二件事的重要性在於藉此了解,麥諾那令人難解的病因其實和參戰的某一個特定團體有關:就是愛爾蘭人。也正是麥諾在倫敦的房東太太後來作證時所說的,他所害怕的那些愛爾蘭人。
南北戰爭中,聯邦軍中有十五萬愛爾蘭士兵,很多只因為北軍在他們居住的地方募兵就入伍了。但也有一群愛爾蘭人很得意地並肩作戰,成為一個組織,那就是第二旅── 愛爾蘭旅──比整個聯邦軍隊裡的任何一個單位都棒,也更狠得多,「一旦要從事什麼異想天開、極度冒險或敢死隊式不要命的行動,」有一個英國的戰地記者報導說:「就會召來愛爾蘭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