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了人類文明中的文學力量!」
省思經典的雋永與智慧 黃碧端談文學力作
黃碧端以悠遊書海的豐富視野
引領讀者窺見文學史中,人性之奧祕、人情之曲折、人間之華美
一探作品裡外的迷人風景與故事!
重讀經典,一覽文學祕境
遊歷不同時空的文學家置身的年代與風華
在作者引領中你會發現──
每一次重讀都有新滋味
學者、知性散文作家,也是著名專欄作者黃碧端,在她曾長期執筆的「西灣隨筆」和「黃碧端專欄」中,雖然觸類史地時事,卻永遠展現文學的質地。至於以「山間行草」為筆名所寫的「半月文學史」,更暢談文學世界的掌故新知,以獨到的眼光,豐富的學養以及縝密的觀察,為文學史料提出精采新詮。本書不僅包含她的專欄妙筆,更整理她漫談古今中外文學的篇章,期望在這資訊龐雜,價值紛亂的時代,能與讀者分享文學心靈的清澈、豐富與奧祕!
《黃碧端談文學》談論的文學大家,包括西方的海明威、佛洛依德、費滋傑羅、艾蜜莉‧狄金生、阿嘉莎‧克莉斯蒂、安妮‧法蘭克、卡繆、賽萬提斯……,也談中文世界的張我軍、王國維、賴和、林語堂、傅雷、蕭紅……,當然更有文學史上諸多廣受矚目,不可遺忘的事蹟:最成功的電影改編原著,發揮最大影響力的翻譯家,最使人扼腕的諾貝爾獎落選人,最有名的爭議書……
作者:黃碧端
國立臺灣大學政治學學士、碩士,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文學博士。曾任美國印地安那大學及威斯康辛大學客座及訪問學人、國立中山大學外文系系主任、國立中正文化中心國家劇院暨音樂廳副主任、《表演藝術》雜誌創刊總編輯、教育部高教司司長、國立暨南國際大學人文學院院長、國立台南藝術大學校長、行政院文建會主委、國立中正文化中心藝術總監、總統府國策顧問等。現為教育部政務次長。
著有散文集《有風初起》、《沒有了英雄》、《期待一個城市》、《昨日風景》;時論集《記取還是忘卻》、《沉寂與鼎沸之間》;書論集《書鄉長短調》、《月光下‧文學的海》等。
自序
輯一 筆與時代
如果我想得到一束花──喬治桑兩百年生辰
文學史上最黑暗的一頁──老舍之死
亂都之戀與亂世的人生──張我軍和台灣新文學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王國維之死
政治與文章之間──遙想王安石
「人權鬥士」有難有易──桑塔格與賴和
文學史上發揮最大影響力的翻譯家──改變一個時代的譯者嚴復
文學史上最艱難意外的學術成果──沈從文和他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
文學史上感動最多人的日記──安妮‧法蘭克的密室紀錄
輯二 筆與寫者
那個不尋常的夏夜……──瑪麗雪萊和她的《科學怪人》
文學史上最成功的父親──《傅雷家書》及其他
佛洛依德那種死法……──告別李維和德希達
「我們必須想像薛西佛思是快樂的……」──卡繆與存在的荒謬
作家消逝‧「推銷員」不朽──回顧亞瑟‧米勒
遊戲兩大語文之間──林語堂的寫作生涯
文學史上最有名的爭議書──福樓拜和他的《包法利夫人》
文學史上的不朽頑童──馬克.吐溫筆下的小英雄
文學史上永恆的成人啟蒙童話──人人都愛《小王子》
輯三 作品的華麗切片
浮華與昇華之間──費滋傑羅與他的蓋次璧
我盡了本分了,世界不會忘記……──貝兒娜傳奇
「吹熄你的蠟燭吧,羅拉」──田納西‧威廉斯的《玻璃動物園》
「誰曾在活著的時候,每分每秒,好好領會過生命嗎?」──懷爾德的《小城故事》
在歷史與娛樂之間──寶嘉公主和《風中奇緣》
文學史上最異類的作者──集出世入世於一身的蘇曼殊
文學史上最戲劇性的寫作生涯──海明威生與死
文學史上最暢銷的作者– 與億萬讀者競技的阿嘉莎‧克莉斯蒂
文學史上最最成功的電影改編原著──《亂世佳人》風華七十年
文學史上的華麗切片──華頓夫人與《純真年代》
輯四 作品背後的人
文學史上最目光如炬的預言家──《一九八四》的作者歐威爾
文學史上最激烈的隱士──華爾騰湖畔的梭羅
文學史上最灑脫的受難者──顛躓困頓的蘇東坡
文學史上最荒誕的悲劇英雄──執戈追夢的唐‧吉訶德
文學史上最使人扼腕的諾貝爾獎落選人──誰錯過了托爾斯泰?
文學史上最機鋒處處的作者──王爾德和他的語言
文學史上最隱晦的詩人──艾蜜莉‧狄金生和她的自我幽囚
文學史上最大的心靈揭發者──佛洛依德和他窺見的意識暗室
文學史上最悲觀的人性論者──威廉.高定和他的《蒼蠅王》
演者狄更斯──狄更斯兩百年祭
輯五 筆的餘音
困頓與超越──《湖濱散記》導讀
失落的盛筵
「危險的邊緣」──記格瑞安‧葛林
從「厭人類者」綏夫特說起
《雷雨》的笑聲
百老匯的艾略特
《北京人》在臺北
《海鷗》為什麼是喜劇
「馴悍」之外
張愛玲的冷眼熱情
北大荒訪蕭紅故居
巴金與「真話」
自序
這本書裡的文字,前四輯收自我在聯合報副刊所寫的「半月文學史」專欄,多數完成於二○○六年年底前。我當時人在台南藝術大學校長任上,南藝大位於烏山頭,發表時用了「山間行草」筆名,調侃自己每日山間出沒、紙上行草。
寫了一陣子,還頗有些人跟報社打聽這沒聽說的怪名字到底是何許人。這系列的最後一篇遲至去年最後一天才發表,是紀念二○一二年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兩百周年誕辰的文字。輯五則是一些時間較早的散篇文學隨筆。不管時間是遠是近,對文學來說,作者、論者、讀者的對話,永遠是進行式:寶玉讀莊子,彷彿跟兩千年前的古人對話,我們今天讀《紅樓》,又使三百年前雪芹先生解讀的莊子如在眼前,相與論道。─少有文明長河裡的事物,能像文學經典這樣,歷久如新,且隨著時間不斷衍生再新讀的可能。
這些文字也使我在每一個書寫的時刻回溫自己的「文學青少年」和「文學中年」歲月。誠然,書的閱讀如今已被無數不同形態的耳目之娛和訊息來源所取代;這個時代,知識「分眾」形成、「大眾」退位,人際也漸無共同語言的對話空間。然而我總固執地相信,來自好的文學作品的影響,是人的提升的最關鍵力量─因而也是一個社會提升的最關鍵力量。孔夫子的話:不學詩無以言。我們這個社會,言語的沉淪和價值的紛亂,部分正源於好文學不復能為我們的人格奠基、言語增華。這冊小書,如果說有什麼期待,是期待它提醒可能的讀者或他們的父母師長,不要忘了文學使一個人成長的力量。
「半月文學史」專欄各篇多數曾收在「天下文化」版的《月光下•文學的海》,部份則發表後尚不曾付梓。謝謝聯經出版公司的林載爵發行人慷慨相邀,使「半月」諸篇能團聚成冊。也謝謝聯經的胡金倫先生和邱靖絨小姐在編校過程中的費心;本來答應的是去年初將文稿整理就緒付梓,結果拖宕了一年多,真要向三位深深致歉。載爵先生美意,讓這本書成為聯經「談」系列的一冊,作者的名字和照片因此都大大地放在封面上。我手邊有聯經版的《黃崑巖談教養》、《漢寶德談美》,知道依例如此。黃教授和漢教授是我多年熟識的前輩,兩位都不但對所談的內容是權威,還兼儀容儒雅,十分上相。我的小書和他們一體並「例」,榮寵之外其實也覺惶恐。
回頭也要認真謝謝許多過去刊登這些文字的編者,尤其是聯副從瘂弦到陳義芝到鄭瑜雯幾位主編,催生了當中最大部份的文字,是他們的叮嚀抬愛,使一個懶散的作者交出了一點成果。
臨出書,更要跟我的母親說謝謝。感謝她在我什麼書都抓著就讀的成長期,從沒意識到要區分什麼課內書課外書。我的少年歲月,生活雖不能免於那個年代的困蹇,精神卻因此而不貧乏。在母親已九十高齡的此時,她最單純的惦記牽掛,依然給了子女生命中安穩的力量。
二○一三‧八‧九於台北
「如果我想得到一束花……」──喬治桑兩百年生辰
今天的許多女性主義擁護者,雖然活在一個遠為開放寬容的世界,卻未必有一百多年前的喬治桑昂揚獨立的意志……
「我不求取任何人的支持,不管是替我去殺人,還是為我採一束花,還是幫我校對一篇稿子,還是陪我去劇場看戲。如果想看戲,我就像一個男人一樣自己走去;如果想得到一束花,我用自己的腳爬上阿爾卑斯山去摘!」這是一百多年前法國小說家,也是女權運動先驅,喬治桑(George Sand, 1804-1876)的話。二○○四年七月五日是她的兩百周年生辰。
女權運動在喬治桑身後已經又前進了一個多世紀,但我們今天聽她這段話,恐怕仍有如聞驚雷的感覺。今天的許多女性主義擁護者,雖然活在一個遠為開放寬容的世界,卻未必有一百多年前的喬治桑昂揚獨立的意志。也就難怪和她同代的英國女詩人勃朗寧夫人(Elizabeth BarrettBrowning, 1806-1861)當時已在一首題為〈給喬治桑:一個期盼〉(“To George Sand: A Desire”)的詩裡,預言她將有「無瑕的名聲」(a stainless fame),超越諸多詬責,「上與天使同列」。
勃朗寧夫人隔著英法海峽發表這首詩的時候,喬治桑四十歲。四十歲的喬治桑,已經經歷了不尋常的前半生:十七歲時,叛逆的喬治桑嫁給了一個男爵,九年之後,她帶了跟他所生的兩個孩子離家出走巴黎。在巴黎喬治桑一度和小說家桑多(Jules Sandeau)同居,之後和詩人繆賽(Alfred de Musset)共譜了一段激情的戀曲(這段戀情一九九九年曾拍成電影,由法國知名女星茱麗葉畢諾許飾演喬治桑)。當然更為世人熟知的是她和鋼琴家蕭邦長達十年的情史。四十歲的喬治桑,這時是在和蕭邦的感情走近尾聲的時候。
到巴黎之初喬治桑開始用筆名為著名的《費加洛報》及其他雜誌寫文章。「喬治桑」這個的筆名中的「桑」姓,靈感便來自Sandeau名字的前半截。至於取「喬治」這個男人名字,則和她這時也開始著男裝抽雪茄騎馬一樣,是拒絕社會習俗和規範加諸女性限制的表白。在十八世紀的法國,這樣行為自然是驚世駭俗,引來各種詬罵。然而巴黎展開了喬治桑精采的人生。
一八三二年,喬治桑二十八歲,出版了她的第一本小說Indiana,大獲成功。此後她的著作源源不斷。終其一生,喬治桑在法國受歡迎的程度常被拿來和同時代英國的狄更斯相媲,但喬治桑作品更多。一直到七十二歲過世,喬治桑出版了七十餘部小說,二十四個劇本,大量有關政治社會的評述,書信集更達二十五卷,收了將近四萬封豐富多彩的書簡。文學史家一般把她的寫作生涯分為三個時期:第一個時期寫的多是對抗社會偏見的愛情小說,充滿激情和理想;第二個時期受到法國共和失敗的衝擊,身為共和擁護者的喬治桑發表了許多犀利的政治評論,還創辦過一份短命的報紙La Cause du Peuple鼓吹革命。革命失敗,拿破崙三世於一八五二年稱帝,喬治桑失望之餘決定脫離凡囂,隱居法國中部的諾昂(Nohant)小城,與農人為伍。此一時期所寫多為歌頌農民和自然的作品。她甚至在年方五十(一八五四年),就出版了長篇自傳《我的一生》(Histoire de ma vie),大有為自己一生作總結之意。然而,本來就交遊遍天下的喬治桑,卻使得她的歸隱之地諾昂也成了名士麇集之所。鋼琴家李斯特(Franz Liszt)、畫家德拉庫瓦(Eugene Delacroix)、小說家巴爾札克 (Honore de Balzac)、左拉(Emile Zola) 、福樓拜(Gustave Flaubert)等都是常客。
二○○四年是法國的國定「喬治桑年」。法國文化部歸納她的才情,說她「喜歡藝術也關注自然,幾乎打破了各種學科領域的界線。她不但鑽研音樂、繪畫、園藝、礦石──還蒐集地方歌謠、風土習俗。在諾昂她並曾創設了一個偶戲劇團。她又擅長縫製衣衫、製作果醬、騎馬、射擊──。」喬治桑簡直無所不能,而又完成了那麼多的作品、談了那麼多次不平常的戀愛!
喬治桑是一個才情洋溢且精力充沛的女子殆無疑問,但近十年來她重新得到西方世界的廣泛注意,主要還是她的女權主義色彩和特立獨行的人格特質。不過,在激烈的女性主義之外,我們會發現她同時是一個母性極強的女人,不管是對情人如繆賽、蕭邦,還是對她周圍的樸實農民,甚至於她晚年維持長期且密集通信關係的小說家福樓拜,她和他們的關係都不是一個強悍的女性而是一個溫暖呵護的母親。諾昂的居民甚至曾給她一個「諾昂慈母」(la bonne dame de Nohant)的封號。這樣的綜合特質,恐怕也是她一生能像磁石一樣,吸引眾多才子名士的一個原因吧。
文學史上永恆的成人啟蒙童話──人人都愛《小王子》
《小王子》的讀者一邊讀一邊會聽見自己心裡的堅冰崩落融解,久已遺忘的溫柔重新滋長出來。一本小孩的書,結果是寫來呼喚藏在每個成人心裡面的「孩子」的。
理論上,《小王子》(The Little Prince, 1943)是童話,但它的法國作者聖‧修伯理(Antoine de Saint-Exupery, 1900-1944)卻讓他筆下這個一頭金髮、長圍巾飄揚在風裡的小男孩給了成人很多訓誨,包括指點大人想法的錯誤,包括轉述他自己從他的小狐狸朋友那裡得到的啟發,包括他從愛一朵玫瑰學到的「愛」。結果是,所有成人都著迷了。他們都不在乎在小王子面前承認,是的,我被成長變得太世故遲鈍了,變得不明白小孩畫的一個像帽子的圖其實是蟒蛇吞了一隻大象變成的樣子,也變得不關心美麗的玫瑰努力長出幾個刺是多麼嚴肅重要的事,當然更不懂得,何以小狐狸成為小王子的朋友之後,那片和小王子頭髮顏色相像的麥田,從此便對牠有了特殊的意義。
《小王子》的讀者一邊讀一邊會聽見自己心裡的堅冰崩落融解,久已遺忘的溫柔重新滋長出來。一本小孩的書,結果是寫來呼喚藏在每個成人心裡面的「孩子」的。讀了《小王子》的人覺得重新得到啟蒙,這本書也成了《聖經》之外全世界印量最大、譯本也最多的單一書籍。出版63年來,《小王子》已經有了超過170種語文的翻譯,最近的譯本是去年巴拉圭的一個方言。這個方言除《聖經》以外從沒翻譯過任何其他的書。即使中文譯本,也不只我們眼熟的國語,還包括了客家語翻譯,「喔!小王子啊!啀漸漸仔瞭解你在過个小生命个祕密哩……」──世界上還在使用的文字,沒拿來翻《小王子》的,大概已經不多了。
但是,聖‧修伯理並沒多少機會看到小王子得到的愛戴。《小王子》1943年先出了英文本(法文本在1946年才出版),次年,這個本職是飛行員的作者在一次出航後再也沒有回來。飛機顯然是失事墜毀了,但並沒有找到遺骸;飛機被德軍擊中的猜測也無法證實,因為在可能的失事時地,德方並沒有任何擊落敵機的紀錄。可是,還這樣年輕的時候用這樣的方式消失,可不是完全符合《小王子》的作者該有的神祕浪漫嗎?一直到半個多世紀後,1998年,一個法國漁夫在馬賽港南邊的海裡撈到一個銀手鍊,上面刻有聖‧修伯理的妻子和出版人的名字,大眾先以為是個騙局,最後證明了確實是聖‧修伯理遺物。再過6年,2004年,法國政府的海下考古部門正式宣布他們2000年在馬賽港外海撈起的一具飛機殘骸,確實就是聖‧修伯理當時所駕的洛克希德Lockheed F-5偵察機。聖‧修伯理死亡的謎題到此才算解了。
來自B-612號小行星的小王子,刻意讓毒蛇咬死以便回到他的星球去見他思念的玫瑰。故事裡讓他的軀體在死後神祕地消失不見。聖‧修伯理自己的死亡,在某一個意義上幾乎拷貝了小王子的結局!
現實裡,在這次失事之前,聖.修伯理已經經歷過好幾次飛機失事。其中1935年在撒哈拉沙漠出事而且飲水斷絕的一次,使他寫出另一本也頗受矚目的探險自述《風,沙,星辰》(Wind, Sand, and Stars)。《小王子》以敘事者所駕飛機在撒哈拉沙漠出事迫降為故事背景,顯然也有得自這次意外的靈感。但 《小王子》基本上是一本教誨書,何以能不但不像眾多想給讀者教誨的書一樣被束之高閣,甚至嗤之以鼻,反而風行全球而且書迷有增無已,還真是一個值得思索的現象。故事背景的沙漠情調,外星小王子的想像,尤其聖‧修伯理自己所畫的插圖為小王子作了成功的定型,都必然是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可能還在聖‧修伯理想「教誨」的,不是我們猜得到的生活教條或行為規範,他提醒讀者的是他假設我們都有而忘記了、遺失了的「想像」和「愛」的能力,尤其他用了那麼簡單又那麼美麗的方式來提醒──
不知從哪裡出現的奇異的小王子,在無邊的荒漠裡,對正為飛機引擎修不修得好、水就快要沒了而焦急不堪的飛行員說教:我簡直不能相信,你現在說話像大人!你說玫瑰的刺無用?玫瑰幾百萬年來都在努力長刺,而綿羊也幾百萬年來都在吃它們,玫瑰和綿羊的戰爭不重要?我的星球上有一朵獨一無二的玫瑰,但綿羊卻可能一口就把她吃掉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而你說這不重要?!
「一個人如果愛上一朵玫瑰,千萬星群裡只有那一朵在他的星球上,這便使他在仰望星空時覺得快樂……可是羊卻一口把她吃了,這使得所有的星星全黯淡下來了……而你說這不重要?!」
我們本來大概都跟飛行員一樣覺得修引擎更「重要」,但也許也會跟他一樣,在故事結束,小王子回去後,仰望時發現星空很重要,而且意義再也不一樣了。
《小王子》想宣示的道理是一層層揭示的。要等到我們又知道了狐狸和小王子的故事,我們才又跟他一起理解到,「愛」是從彼此的關聯付出而來的。遇見狐狸的時候,小王子剛走過一片有五千朵玫瑰的花圃。他一直以為他的玫瑰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如果有五千朵……小王子迷惑了。他覺得孤單無助,要求狐狸跟他作朋友。
狐狸說,如果要跟我作朋友,你得先「馴化」(tame)我,你每天在同一個時間來看我,我們先用眼角相覷,每天拉近一點點距離。漸漸地我就會在每天你快要到時,開始快樂期待。這樣,你就「馴化」了我。我是不吃麵包的,現在那片麥田的金色麥穗對我並無意義,但當你「馴化」了我,有一天你離開了,那片麥田將會對我意義完全不同,因為金色的麥穗會使我記起你的金色頭髮……「重要的東西都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看的……是你為你的玫瑰所花的時間使得她變成對你獨一無二。你『馴化』了你的玫瑰,你對她也就有了責任……」
小王子在所有這些辯證思索中,懂得了玫瑰對自己真正的意義,決定回去找她。「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我們的唐詩人說的不也是金色麥田和小王子金色頭髮的關係嗎?
《小王子》教給讀者的,也許真的都是本然的喚醒,也因而,這書在任何角落,不管說什麼語言,都有無數的人要一讀再讀了。